在大门口上挂着“关西棉布坊”牌子,红绸挽着匾额,地上庆祝鞭炮竹壳碎片散落,喜庆之气尚未褪去。
这座为应对用工危机而建立的新工坊,完全采用最新式的生产设备和环境,此时门口只见一长排车马等候载货,大批棉布被转载上马车,行驶到车站,通过最新型的火灵蒸汽机车转运向西……
西郊忙碌的生产景象仅仅是洛阳工业的一个缩影,而洛阳则是华夏的一个缩影,服章之美谓之华,国气之盛谓之夏。
这繁花似锦的盛夏里,每个人都扭转了自身原有命运,又都在延续着既定的命运。
没几天,西苑侧,同样一座酒楼,由孙家的代表孙权牵头,关西商会很快举行,这是对关东商会一次反击回应。
会上暂时休息时,马岱回到楼下一个房间里,捻须一叹:“可惜本家投效新朝晚了些,让孙家这外来户争到西域都护府位置,当然孙氏兄弟有妹妹孙尚香嫁给今上,这外戚的身份,我们不能比……”
“不全是政治因素。”
跟在旁边的年轻族弟,是刚毕业太学生,学习许多新课程,对经济有另一番看法:“政治也需经济支撑,西域本就是一系列小国,市场体量狭小,又被我们各家瓜分利益,早就撑不住关陇和洛阳的棉行产品倾销,棉布市场半数占据——还有一半是更低廉当地土布,自产自销,根本不加入市场。”
“这样的话,已达到了极限,本家展已处于瓶颈,再如何得朝廷扶持也未必有效果。”
再往西的市场就没有了,听说为了确定鲜卑残部下落,为了寻找传说中“其人民皆长大平正,有类中国,故谓之大秦”的西方大秦,朝廷派使者张松西行大食国,到达大食西境是一片季节性的红海,但再向西就不见陆地,只有连串小型岛屿,有些还是刚刚浮现海面。
世人并不清楚这下土世界演化到此已经是极限,叶青心里清楚,却也不会说了出来。
事实上,要不是这下土演化顺利,磁铁一样吸引着暗面积蓄的力量,这大食绝对演化不出来。
西北是有片草原,据说和辽东一样是肥沃的黑土地,但不见传闻中同样黑色头的大秦人,都是些金赤蛮族生存。
讯盘通信网络、火灵蒸汽机工坊、铁路,道法革命引新帝国的剧烈扩张,短期内就突破地域限制,这片世界已快要开到极限。
“或可以游说朝廷西征大食国,大食国市场广大,可惜只肯礼节性进贡,还没有打开市场,任凭我们倾销。”
“帝国或可用武力,强行打开市场倾销……”一个幕僚建议说,报纸登闻,陇西线的单行铁轨都已铺设到了玉门关,这些,都在隐隐鼓吹着战争。
马岱从过军有过战争经验,对此就摇头:“没这样容易,不说双向轨道尚未铺完,深入西域后风沙更猛,测量出九处风口区能吹翻整条铁轨连火车,永固防风沙大阵尚未建成,这些都是实际困难,怕是再要十年才能解决。”
“大食国不是高句丽小族,可是不输于北魏的国力,更在千里之外,单是西域都护府,根本支撑不起远征的军队,必须依托内地资源支撑。”
“要是没有铁路运输,这损耗就海一样了……内阁大佬都是一文钱掰成两文钱用,绝不会同意脱离铁路的规模远征。”
“洛阳报纸上,是有些人在鼓吹对大食进行战争,不过都是民间希望获得战争红利的人。”
“就算有些官方色彩,或只是陛下准备小规模用兵,轮流锻炼军队,短期断无国战之理帝国无一日不用兵,保持低烈度战争是很有必要,但这于我们棉行打开市场无补,恐怕战争开始后对大食的棉布市场还要萎缩,我们得预防着转移利益了。”
马岱不停计算着局面,他不像家兄擅长武艺,很有些经营家族产业的智慧,对各地形势关注的很,能判断出朝廷的动向价值:“西面暂时不能指望,中原也进不去,北面草原也是各家藩部的地头,我马家来的迟了就吃不到这些肉,那就得想想边疆新兴市场,你们可以讨论讨论。”
几个幕客相视一眼,也不由顺着话头展开:“听闻辽东最近棉衣需求很大,又是边疆重地,朝廷肯定不会容许哪一片棉行垄断,我们陇西棉行机会还是有……只要能把这次闹的恶名消弭下去……”
“怎么联络打开局面……或可以请家主联系辽东的袍泽?”
“先别这么急,那边具体情况都还没弄清楚呢。”
“在下是幽州人氏,有点地方关系,从家信里面也得到过一些辽东的消息……”其中一人开口说。
马岱眉扬起,点头示意他继续。
“去年新式纺织机成型,厚棉衣价格降的很快,普及应用到百姓人家,这一下星火点燃了草原,突破了寒冷地带农耕生产生活限制,引起开北大荒的潮流,这是继草原、西域之后的第三个新兴市场……主事,这是本家扩张的一个机会。”
马岱沉吟片刻,点首:“看来我得道讯给家兄获取支持,本家投靠新朝时间晚,错过中原市场,错过草原市场,只赶上西域市场的尾巴,可万万不能再错过辽东市场了……”
“对,经营之道,时时得跟紧朝廷才是王道……”这几人对视一眼,都是异口同声说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