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一摸钟唯唯的手,多有爱怜:“你瘦了。”
钟唯唯笑道:“你也瘦了,掖廷那边不好住吧,走,去我屋子里说话。”
葛湘君摇头:“改时候吧,我从掖廷重新回到这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说起来还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把李琵琶给收拾了,我此刻已经出了宫。”
钟唯唯有些发愣,她本来以为大家都想出宫的,没想到葛湘君并不想出宫。
只听葛湘君又道:“我家中父母已经过世,兄嫂和我不亲,说是给我看了一户人家,我托人一打听,那男人已经五十多岁了,儿孙一大群,让我去续弦。与其出去受气当老妈子,不如在这里风光自在呢。”
“那是。”钟唯唯又很同情葛湘君,果然各有各的为难。
葛湘君劝她:“既然已经做了彤史,你就认命吧。像李安仁那样的人,你不要太得罪了他。
忍一时之气,免许多灾祸。他若是在陛下面前乱嚼舌头,说你的坏话,你又怎么办?”
钟唯唯见她担忧的样子,心中微暖:“放心吧,我有分寸。”
葛湘君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你我都是先帝留下来的人,陛下留你我在身边伺候,定然有许多人看不顺眼,想要取而代之。
我们还和从前一样,有什么事,互相通个声气,别被人给暗算了。”
钟唯唯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有宫人来寻葛湘君理事,钟唯唯也就回了值房。先前派去尚仪局打听房间的宫人已经回来了,期期艾艾地道:“尚仪局那边说,目前没有空闲的屋子,要委屈彤史在这里再住些日子,看看以后能不能腾出来。要不然,彤史趁此刻空闲,亲自走一趟?”
“不必了。”钟唯唯知道又是重华搞的鬼。
他就连她从王楚那里讹到一百二十两银子都知道,又怎会不知她想要搬到尚仪局去住?
走不了,那她就不走了,且和他慢慢熬着,哪天他厌烦了,自然会放她走。
重华自小就是个好强的性子,容不得别人轻慢背叛。
分明是缘分到头,却因为她抢先开口和他一刀两断,再拒绝他让她留下的要求,离开苍山入京,他就记恨了这么多年,这气性也真是够大的。
钟唯唯让人把手底下的两个女史叫来,重新分配了工作,再训了一番话,就到了散朝的时候。
她急急忙忙往前头去迎接重华,李安仁威胁地瞪她,她只当没看见,藏在人群里,平心静气地看着渐渐近了的重华。
比之四年前,他已完全褪去青涩,更高更瘦,神色也更沉郁。
眉头总是微微皱着,嘴唇紧抿,一副生无可恋的冷淡模样,目光偶尔不经意地落在人身上,威压十足。
早已不是他们初识时的模样。
龙辇越来越近,终于停下来,钟唯唯垂下眼眸,平静如水地跟着众人行礼高呼“万岁”。
重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片刻,就又迅速收回,冷漠地走进了大殿。
接下来传膳理事,钟唯唯都跪坐在大殿的角落里,拿着笔墨纸张记事。
这不该是她的职责,理应由起居郎来做,但是重华不开口补录起居郎,就又由她全都包干了。
等到重华理完了事,要午休,钟唯唯也就没什么事了,她把笔墨纸张收起,退回去用饭休息。
不过是刚漱了口,李安仁又来了,得意洋洋、不怀好意地道:“陛下问你到哪儿去了,是不是想接下来一个月都想吃冷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