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师太身上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她的话虽不多,声调也不高,却能使得杨广胸中烦闷涤荡殆尽,像往常遵从母命似地转身随着她返回了方丈。
“贫尼听心仪师妹说,王爷是代娘娘进寺上香来的?”心意进得房中,亲手为杨广捧过一碗清茶,柔声问道。
“正是,小王顺道来看望看望若溪。师太,她如今是您座下的弟子,可否请您差人唤她前来和我见上一面。”因知心意身份贵重,杨广对她十分客气。
“哦,殿下就只是顺道来探望了音,没有别的事搅扰她清修吗?”心意在杨广对面坐下,用如水一般沉静的目光注视着他,说道,“贫尼落发修行以来,还从没遇到过像了音这样悟性奇高的弟子,她对佛法的参悟甚至有许多地方连贫尼也自叹不如。因此,贫尼私心里颇不愿尘世间有人来搅扰到她,还望殿下能够体谅。”
见杨广面有不虞之色,心意接着点破他道:“贫尼了解,殿下与了音之间有过一段不同寻常的缘份。请恕贫尼冒昧地问上一句,尔今殿下可有将了音重新召回王府之意?了音今日不肯来见殿下,殿下难道还不解其中之意吗?”
杨广面色一红,强自争辩道:“小王只不过念及她是藩邸旧人,且多日未见,想着见她一面,并无重新召她回身边的意思,师太莫要误会。”
心意原是前朝明帝宫中颇为得宠的妃子,深谙男女风情之事,听了杨广的话,也不反驳,只笑吟吟地看着他,劝道:“了音心已归佛,殿下与她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分别呢?佛门静地,原就不是如殿下这等胸有大志之人久留之所,殿下如无旁的事,依贫尼说,还是及早地回府去吧。”
眼见着心意师太分明不愿自己去见安若溪,在这位不知要比自己长了几辈的高僧面前,杨广又不敢端出王爷的架子,强令安若溪来见自己,只好乖乖地听从心意师太的劝告,站起身告辞回府了。
然而,当日晚间,杨广一个人躺在床上,却越想越是不甘:自已带着张须陀、鲜于罗两个就这么白白地到万善尼寺进了回香,连安若溪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被心意师太劝说回了府,这也恁有点儿窝囊了吧?安若溪纵使叫自己吃了一记闭门羹,以此向自己暗示出她不愿返回晋王府的态度,但未见得不能充做自己在寺中的内应,助自己一臂之力,清查出潜藏于寺中的南陈奸细吧?退一步说,像万善尼寺这样一座地位特殊的女寺,如若没有像安若溪这样聪慧过人的内应里应外合,自己想要不露形迹地清查出寺中的奸细来,可比登天还难。
杨广思来想去,仍然觉得说服安若溪相助自己,才是目前唯一能收获奇效且可行的办法。可是,自己连安若溪的面儿都见不到,又怎样才能劝说她帮助自己呢?
最终,杨广决定,把这道难题交给做事一向认真且为人过于呆板的张须陀去解开。他不是主动要求随自己出镇并州吗,那须得好好地表现表现才行。
心中打定了主意,次日一早,杨广便将张须陀唤来,亲口向他交待了差使。
多少有些出乎杨广意料的是,张须陀二话没说,当即表示愿意为杨广效劳,使得他和安若溪能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