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妮立于办公桌前,规规矩矩地接着道:“刚吃完饭,值班的干警让我们午休一个小时,我们大家伙这些天都太累了,倒下就睡,都没留意秦明月是什么时候进的厕所,什么时候倒在厕所的。后来还是得了甲状腺病的邵琪清去厕所蹲大便,才发现秦明月已经死在那了。我们都吓坏了,就喊了樊医生来,樊医生进来后扒拉扒拉秦明月的眼皮子,又听了听心跳什么的,就说这人死掉了。结果樊医生刚出去打电话的功夫,我们就看见秦明月眼皮子眨啊眨的,再后来您这就进来了。”说到这儿,林妮假意拍拍胸脯,做惊吓状。
“她上午提审回来后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情绪有没有什么波动?”如果不是出了这等事,小吴实在懒得跟眼前这个女人说话。
“回来的时候也没见有什么不正常啊,那会儿正合适赶上打饭了,闹哄哄的,也没怎么细留意,就记得她中午饭吃得比较少。”林妮如实回答道。
秦明月的案子在市里影响比较大,市刑侦大队的大队长马依风曾交代过,让看守所里一众值班干警格外关注些这个女犯罪嫌疑人,在案子未出结果前,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今天一听说女号里的秦明月出了事,可把小吴给吓坏了,为防再有类似情况发生,她不得不慎重对待。
看来今天真的是樊医生误诊了,害自己受了场莫须有的惊,听完林妮的一番叙述后,小吴在心里暗自嘲弄了下樊医生的医术。
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吴无趣地打发林妮回去,“行,你回去后,格外关注下这个秦明月,有什么情况随时让值班干警喊我进来向我汇报。”
林妮恭敬地道:“是,您放心吧吴所,秦明月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一准儿及时向您反应。”
站起身,送林妮回去,看着行走在前,扭着丰满的屁股的林妮,小吴厌恶地皱了皱眉。
因为出了秦明月这样的事,在樊医生的建议下,干警通知所有在押人员,下午卯足了劲干活,晚上正常休息,还每人发了两根火腿肠。
这下子整个看守所里的气氛空前高涨,原先预估得再加一个通宵才能干完的活,竟然在晚饭前收工结尾了。
傍晚,看守所里专门负责揽活的干警大于,边清点货物边想:看来这免费劳动力不是光靠压榨才能得到收益,恩威并施的法子比酷压要见效快!
其间樊医生和得到消息赶过来的看守所的大所长老潘,来女号两趟看了看秦明月。樊医生带了一些仪器给秦明月做了些基本的检查,发现一切正常后,才随老潘一起离开。
离开前,潘所长还挨个监室看了看,询问并了解了下各个监室的情况,见再无任何异样,这才哼哼唧唧地迈着那两条罗圈腿走了。
晚饭后,因为这批活都干完了,大伙在各自的监室里背监规,说是背监规,无非就是寻个由头坐在各自的通铺上侃大山罢了。
九点准时就寝,今晚当值的是李国良、王洪波、唐图和许勇。
每天值岗的干警都是四个为一组,上半夜两个人,下半夜两个人,到第二天的上午八点半,另四个值岗的看守所干警来接班。这样四人一组共有三组,这波四个人下了班以后可以在家里休息两天,然后再来上班。
今天值岗的四人组里的李国良是他们这个小组的组长,他最大的嗜好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从监室里提出男犯人到办公室里关上门毒打,逢他值岗,男号里关押的人都小心谨慎,唯恐犯到他手里。
夜班一般都是轮流制的,也就是说今天这个班你值的是上半夜的岗,下次就改成下半夜的岗。
看守所的各个监室里晚上睡觉必须亮着灯,那灯就是一个黄色的灯泡,在屋顶的中央位置,灯泡本来瓦数就不大,偏看守所的房子高度特别高,晚上那昏黄的灯即便亮着也不刺眼,整个监室里都被这暗沉的黄光晕染得朦朦胧胧的。
通铺的位置是按照每个人进来的先后次序排列的,从靠近走廊窗户下的首位依次到最北的末位,末位是最差的位置,因为不仅离厕所最近,离放风笼的窗户也最近,冬天刮北风,那窗户渗进来的风都能把睡在那个位置的人冻醒。通铺最多能容纳下十几个人,个个紧挨着睡在一起。
首位说是给进来最早的人睡,其实各个监室里都是给了监室老大占着了。林妮因为是女号里的老大,所以这首位就由她占领着。
困顿了好几天的羁押人员们都渐渐沉入了梦乡,女号里的这群女人们也是简单地洗洗刷刷后就爬上通铺,倒头就睡,就连林妮也睡着了。
走廊里的值夜干警被各个监室里传出的此起彼伏的鼾声给搅得也是哈欠连天,坐在女号窗口外打盹。
秦良玉就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太阳穴的疼痛使她倒抽了口冷气。她边揉太阳穴边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跟一群陌生的女人躺在一起,那些女人都睡得极沉。
昏黄的光线下的屋子似曾见过,她想起了阴司判官让她在三生石里见过的那个场景,似乎就是这个样子的,回忆逐渐清晰地浮现至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