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晖这两年也发现,这个比他还要小上十岁的族弟兼主公越来越深沉了,很难再从表面上探知他的某些想法,不像以前,只言片语间,总会流露出一些内心的想法。
对于一位志在天下霸业的枭雄来说,这或许是好事。
周坚似乎看出了周晖的想法,喟然一叹,道:“兄长,咱弟兄俩多久没叙旧了,这一转眼啊,都过去五六年了。人事几番新,怿儿都已经十三岁了。”
周晖想到儿子,脸上就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周坚又问道:“兄长,怿儿艺业如何,可有什么志向?”
周晖答道:“不瞒主公,那浑小子习文不成,却好舞刀弄枪,一有时间就跑去军营跟黄忠将军练习武艺,只是天姿有限,难成大器。”
周坚把手一挥,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武艺练的再好,不识兵书战阵,也只能成为冲锋陷阵的猛将。怿儿即有意从军,不如送到襄阳,让戏昌抽空教授谋略。”
周晖想了想,便答应下来,“这样也好。”
戏昌之智,荆州诸人无人不知。
在周坚的军事集团中,戏昌可以说是核心中的核心,但凡军略政要,戏昌都是最重要的参与者和谋划者,其智谋军略纵然是周晖也不得不自叹弗如。
儿子能让戏昌亲自教导,这是好事。
当然,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周晖善政,这方面却不是戏昌所擅长的。
周坚语气忽然变的有些凝重起来,“天下没有万年王朝,纵观历史,就算大汉自立国以来出了诸多贤明君王,也不到四百年,便气数已尽。昔日强大的先秦更是两世而亡。史书已经告诉我们,这世上没有不朽的王朝,后世子孙不争气,再稳固的江山也有败的一天。先辈们穷尽智谋,踏着尸山血海开创出了一代霸业,却要毁大子孙的手中,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只是不知我周氏子孙,比起刘氏子孙又将如何!”
周晖听的心头一颤,心头涌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滔天骇浪。
从周坚的这番话里,他听出了一种藐视一切的味道。
还没有一统天下呢,就拿周氏子孙和刘氏子孙比,这话若传了出去,绝对会在天下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毕竟各路诸侯虽然有野心,但却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来。
要知道,汉室虽亡,但天下士民附汉之心未绝。
谁若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自立称王,那绝对会被人群起而攻之。
不过,周坚不过二十出头,却能想到这么远,委实大出周晖的意料之外。
就算周晖自己,平时也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周坚现在的年龄,就像那刚刚升起的朝阳,还远未到灿烂时,甚至连子女都没有,就能看到这么远,委实令他即感且佩,但凡成大业者皆有过人之能,古人诚不欺我。
“主公高瞻远瞩,愚兄佩佩。”
周晖心悦诚服,到并不是什么恭维之辞。
周坚摆了摆手,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周晖想到一事,忙又道:“主公,还有一事,徐荣自退守武关以来,李傕、郭汜等辈虽不敢来冒犯徐荣,但徐荣麾下一万大军每月消耗的粮草却不是个小数目,去岁冬天时就已经无粮为继,还曾派人前来南阳借粮。”
周坚心中一动,道:“子安的意思是……”
周晖道:“主公,徐荣乃当世大将,眼下董卓已亡,主公何不设法招降之?”
周坚早想将徐荣招揽过来,只是徐荣对董卓忠心耿耿,就算董卓死了,想要令其投效的可能性也不大,听周晖这么一说,到是动起了心思,问道:“子安可有什么办法?”
周晖答道:“徐荣此人刚直不阿,纵军中缺粮,也不曾纵兵劫掠百姓,律下极严,且甚得军中将士拥戴。欲令这样的的背节,只能动之以情。眼下彼军中缺粮,主公何不赠其万石军粮示之以厚,解其燃眉之急,待晖再缓缓说之,或可成事。”
周坚当即允道:“善,此事就由子安去办。区区一万石军粮算什么,只要能让徐荣这样的将才投效,就算二十万石军粮也值。”
“晖,遵命。”
周晖欣然应诺,准备回头就给徐荣送去一万石军粮。
这时,戏昌没让亲兵通报,就疾步匆匆地从外面奔了进来。
周坚见他脸色有异,忙就问道:“志才,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戏昌不及拱手施礼,更顾不上与周晖打招呼,就面色凝重地道:“主公,刚刚得到张羡和韩玄快马来报,零陵、桂阳二郡的山越民反了。”
“什么?”
周坚刹时脸色一沉,沉声道:“怎么回事,山越民为何会反?”
戏昌肃容道:“据韩玄、张羡回报,山越民不愿移居,官府在处理此事时与山越民发生了冲突,有役卒抓了闹事的山越民,结果山越民就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