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惶恐起来,差点就要叫了出来。
那些女人只是笑了笑,说道:“姐姐不要害怕。”
她们刚刚安慰了刘氏一句,突然伸出一只手,拎着自己的脑袋,如拧瓜似的,伸手将它给拧了下来。然而,用水擦拭着,不停的洗。不停的洗,直到一盆清水都洗成了黑水。刘氏脸上早已吓得不成人色,牙齿捉对厮杀着,问他们:“各位妹妹,你们……你们为何要将脑袋摘下来洗呢?”
“看姐姐你说的,我们脸上的墨水还不是让姐姐你给画的,姐姐你这么快就给忘啦?姐姐你这么做,是不是怕我们死后,继续受到将军宠爱?姐姐放心,你的法子的确是好啊。将军见到我们都被我们吓坏了,更别说宠爱我们了。不过姐姐,你要不要试试?”
孔、张、谢、成、高五女说着,突然拎着脑袋凑到刘氏跟前,伸出手来。
刘氏吓得早已缩成了一团,眼巴巴的看着她们上来,腿脚不听使唤,跑也跑不动了。
“你们……你们干嘛?”
“姐姐行行好,我们的头发都被姐姐你拔光啦。你看,这次头发又要脱落了,还要借姐姐你的头发黏点上去……”
刘氏脑袋缩到脖子里,扬起小脸来。只见她们五指成爪,一起抓了下来……
“啊,不要!”
刘氏大叫着醒来,吓得大汗淋漓。胸腔里似有无数个心在里面乱撞着。门外,四名侍婢听到里面的尖叫声,生怕刘氏有事。赶紧闯将进来,将油灯点着了。灯光照处,刘氏脸白如纸。刘氏在看到四名侍女后,眼睛转动着,央求四婢为她找来儿子袁尚。那四名婢女犹豫了片刻,没有动。她们不是不愿意,而是她们跑过太多次了,每次都受到袁尚的大骂,将她们撵了回来。而袁尚每次的说辞几乎都一样,袁尚说,他的母亲根本就没有生病,是她们乱说。她们无奈,一次又一次的被袁尚给轰了出来,使得她们也不敢再到他府上去了。
刘氏见她们不肯去,还以为是天黑的缘故,她便耍出了亲情招。
这四名婢女,都是刘氏以前在她们困难的时候收留她们的,若不是她收留了她们,只怕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岁月早就饿死了。于是,她就跟她们提起了这些陈年的往事。说着,说着,她自己也不觉的淌出了眼泪。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缘故吧,那四名婢女在刘氏循循善诱的追忆下,身受感触。她们此时,只觉得眼前的刘氏不再是以前那个争风吃醋,杀人墨面的毒妇。她此时,说话温柔而带善感,是那么的动听,却又是那么的无奈。她们听到最后,都是跟着不住的抹着泪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刘氏又缓缓的道:“我……我知道自己快不行啦,恐怕,也活不了两天了。你们就可怜可怜我,叫我儿子过来,让我见见他最后一面吧。”
“夫人,你别说了,就算是死,我们也要请公子过来见您……”
四名婢女留下两人照顾她,其他两人带着连夜扣响了大将军府的门环。
然而,袁尚如铁了心,不论她们如何叩头求他,仍是不肯。
最后,夏拔出佩剑来,当着袁尚的面自杀了。袁尚以为她是在威胁自己,气得立即命令手下剁碎了夏的尸体,将她丢出去喂狗了。春一见,向夏拜了三拜,说道:“我非是怕死,公子不肯过来,我得先跟夫人禀明了再死。”
那春将夏死谏,袁尚终是不肯来的话跟刘氏说了,然后拔出剑来,当场自杀了。
刘氏一听,终于两眼垂泪,不知作何想法,病恹恹的躺着。
那两个婢女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但仍是跪在刘氏榻边,劝慰着刘氏。
那刘氏摸了摸秋和冬的手掌,轻轻的道:“不怪我儿,是我不好。我死后,你们也不要伤心,更不要做傻事,听到了吗?”
刘氏交代完,突然对着屋顶横梁大叫道:“你们何要追得我太紧,我跟你们到阎王那里对薄公堂就是!”
刘氏死于是夜,秋和冬为刘氏守孝七天后,终于没有听刘氏临终的嘱咐,相继自杀于刘氏灵前。
刘氏的死似乎对于袁尚是一个很好的消息,这之后,袁尚也似轻松了,对于某些事情不再顾及了。
去年时,自袁尚死了紫儿后,一直忧忧寡欢,终日不乐。终于有一天,他突然在院子里得遇其二哥之妻甄宓的琴音。见了她一面后,就一直对她神延其往,垂涎已久,只是碍于人伦,不敢做出过分的举动。然而,后来他的母亲刘氏知道此事后,于是故意将甄宓迁到她的府上来住,袁尚因此嫉恨之。再后来,袁尚实在耐不住寂寞,鲁莽的闯到母亲府上。想要见见甄宓,却被母亲的一个巴掌打了回去。
这之后,袁尚再也没有来过刘氏府上,也没有见到甄宓一面。仿佛,他已经将他这个漂亮的嫂子给忘了。然而,现在二哥死了,母亲也死了,他再无忌惮了。在刘氏死后不过半个月,袁尚立即亲自到了刘氏府上。想要接出甄宓,但被甄宓给一口拒绝了。
袁尚在这一点上做得倒是极为温柔,反正那里也是住,也不用非得逼她到自己府上来。既然她不愿意过来。那自己到她这里来就是了。每次,袁尚来见她,她都是正襟危坐,根本不敢报之以妩媚。而长久下去,袁尚对着她也好似对着个冰美人。不过袁尚也并没有强求她的意思,倒是做得颇为君子。虽然。他在每每面对她的颜色时,都是不敢直视。
袁尚对于他嫂子的垂涎一事,也是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几乎闹得举邺城百姓官民皆知。虽然审配等几个老臣看不过去,曾劝了他几次,但都没有奏到效果,而袁尚像是个调皮的孩童,你不让犯,他偏偏要犯。
也许是他的二哥袁熙泉下有知吧,在这件事情闹得太过火时,终于让他这个醋坛子从坟头里跳了出来,找到了他的老部下尹楷。
尹楷,毛城守将。毛城,位于太行山脉之间,乃邺城通往并州的不二之路。在壶关陷落之后,毛城也就成为并州唯一一座军事重城。若张辽、乐进等想要从并州与刘备会师,则必须攻破毛城。于是,张辽、乐进等拿下壶关后,立即挥师毛城。而袁尚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在壶关攻陷的消息传来后,他立即她从了谋士审配的意见,对毛城增兵。不过,他也只限于增兵,并没有更换以前的守关将领尹楷。
而尹楷,以前曾经受过袁熙的恩惠,所以当听到袁熙被杀的消息后,他是恨不能挥师杀向壶关,与张辽、乐进决战其城之下。但他只得,自己据守毛城,身负重责,不可须臾离开,这才没有冲动至斯。不过,其实也不用他杀过来,因为张辽、乐进等在收拾了袁熙、苏由后,又立即将大军开到了他的城下,对他所守之毛城展开了团团进逼。
本来,尹楷因袁熙之死,这才在张辽、乐进的强攻之下,仍是怀着拼死的决心,坚决的抵抗着,不让张辽、乐进前进一步。尹楷要是不惜一切的跟张辽、乐进继续耗下去,或许这一战还真是有得打,谁叫人家据守的壶关是重城呢,又借了太行山脉的险峻,要想打破他,只怕是难如登天啊。相比起壶关来,却又多了几分天借其险。然而,冥冥之中一切都会也变数,就如今日之毛城。
毛城内,守将尹楷刚刚躺下,他就梦到了他的故主袁熙。
袁熙在梦中数斥他弟弟袁尚之罪行,说袁尚觊觎其妻,实在可恶,让尹楷无论如何也要帮他出这口恶气。尹楷便问,该如何相帮呢?那袁熙咬牙道:“投降张辽、乐进,放他们进城,然后引他们的大军攻打邺城,为我报仇!切记切记!”
毛城一但丢给张辽、乐进,邺城也的确处于**状态,袁熙这句话不可谓不狠。那尹楷一梦醒来后,大汗淋漓,也就心事重重。他重新挑了灯,在屋内反复的踱着步子,寻思着这件事情。思来想去,他又觉得这事情太过荒唐了,所以只当这只是一个寻常的梦。等到第二天,他仍是继续坚守着毛城,与张辽、乐进大战着。但终是想起晚上的梦,也就不敢太过跟张辽、乐进打得教真。
然而,等到晚上合眼时,他再次梦到了袁熙,被袁熙数落他,说他忘恩负义。尹楷一时也没想到自己到底是何事做错了,引得故主这般的罪责,便是连连磕头,祈求袁熙的原谅。袁熙方才将昨天的话跟他说了一回,再次嘱咐了他几句:“切记!切记!”便又飘忽离梦而去了。
那尹楷醒来,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他不敢贸然按照袁熙的意思做,便先向部下们寻求了意见。
“呃,那将军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唔。那么我们就按照袁将军梦中的话去做吧。”
“为什么?”
“将军难道不知吗?现在天下谁都知道,袁尚败德,觊觎其嫂,已经离心离德了。更何况,刘玄德乃仁义之师,迟早要将河北平定,将军与他对抗,只不过自取灭亡。如其这样,倒不如现在就投降了刘玄德,也好弄一个大好前程。”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尹楷身子一激灵,手按了按剑柄,叫道:“吾意已决,决意举城投降张辽、乐进,尔等当随我。”
城下,张辽、乐进、闻字等将,在接到尹楷的降书后,尽皆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