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面对危急局面,心力憔悴,终于病倒。
他这一病,他大周的兵马更是无法抵挡满清的进攻,地盘被收回的越来越多,眼看满清就要攻至衡州来了!
吴三桂年近古稀,生了几个月的病,又听闻不利消息接二连三,如何支持得起?到了八月初旬,痰喘交作,咯血频频,有时神昏颠倒,谵语终宵,成了将尽油灯。
夏国相领了文武各员,日日进内请安。
这一日,夏国相又复入内,到卧榻前,见吴三桂双目紧闭,只是一片呻吟之声。
“皇上!皇上!”
夏国相叫了几声,吴三桂连眼皮抬起来看夏国相的力气都没有了!
夏国相见了,知道他挨不了几天了,当下忙向诸将道:“永兴未下,军事紧急,皇上反病势日重,如何是好?”
诸将尚未回答,忽见吴三桂睁开双目,瞪视夏国相多时,叹声说道:“朕纵横沙场一辈子,没想到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说着,闭目惨呼道:“上天!上天!你待我吴三桂何其薄也!”
夏国相等闻此惨声,都心里毛发森竖,只得到吴三桂耳边,轻轻叫道:“陛下醒来!”连叫数声,吴三桂方有些醒悟,又开眼四顾,见了夏国相等人,忍不住流泪道:“卿等都系患难至交,朕还没有什么酬劳,偏这……”说到“这”字,触动中气,喘作一团。
夏国相忙安慰道:“陛下福寿正长,不致有什么不测,还请善保龙体为是。”
吴三桂把头略点了一点。
夏国相复请太医入内,诊了一回脉,太医退与国相耳语道:“皇上脉象欠佳,看来只有一日可过了。”
夏国相听了,把眉一皱,也不言语,心里想着吴三桂死了之后,自己怎么做才能获取最大利益。
吴三桂气喘略平,又向夏国相道:“朕非不欲生,但这冤鬼都集眼前,恐要与卿等长别,未识目前军事如何?”
夏国相报喜不报忧,忙道:“永兴已屡报胜仗,谅不日可以攻下,请陛下宽心!”
吴三桂道:“陕西、广西,有警信否?”
夏国相等答道:“没有。”心里却想道:“陕西、广西,早已非我们所有了!”
吴三桂听了,喘气说道:“卿等且退!容朕细思,到晚间再商。”
夏国相等奉命退出,将到二更,又一同入宫,但觉宫门里面,阴风惨惨,鬼气森森。
正是莫道更漏太漫长,一旦无常谁都休!
夏国相等助桀为虐,再加进来军队节节败退,贼胆心虚,甫一入宫门,只感觉到处阴风,到处鬼影,不由瑟瑟的发颤。
正这时,猛闻吴三桂作哀鸣状,大叫一声道“老天啊!”又一声是“悔引满入关”,又模模糊糊的说了数语,仿佛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八字。
夏国相等听了半晌,心头都突突乱跳。大家站了一回,三桂似又清醒起来,咳嗽了好几声,侍儿撩起床帐,捧过痰盂,接了吴三桂好几口血。
吴三桂见帐外有许多官员,命侍儿悬起半帐,夏国相等复上前请安。
吴三桂叹息一声,微弱道:“卿等少坐,待朕细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