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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又下起了雨,夏承漪只得守在闺阁中。
“这些禽偶做的可真细致,羽毛、形体、神态无不逼真传神,也不知他是从哪里买来的。”夏承漪左手撑着脸,右手把玩着妆台上的孔雀泥偶,轻声说着:“这个孔雀是他第一次送我的,这个双枝百灵鸟是第二次送我的。”一边说着,一边在妆台内侧一阵捣弄,将二十六个禽偶一一摆开,轻声叹道:“也不知他今日要送我个甚么鸟儿?”
古来的皇家女眷多半深锁闺中,少与外人往来。大华立国以来,向是小礼不禁,夏承漪倒也常能出入府内外。但想如男子一般随意进出,却是万不可能的。先前还不觉如何,近来却总觉心中烦闷不快,几次想出去散心都被娘亲拦住。今日偷溜到侧门,想避开娘亲耳目出去,却还是被抓现行,只得乖乖回到了房里。“为甚么哥哥便可以在外上学堂,逛街游玩,饮酒吃喝样样不禁?我却整日关在府里闺中,日夜与这花木墙垣相对?我便是豢养的人儿么!”夏承漪越想越难过,两眼泪光涟涟,眼睫轻颤。
“郡主,远尘公子来了。”小婢紫藤在帘外报道。夏承漪心中不由一喜,忙拂袖拭泪,一边对着铜镜梳理妆容一边道,“叫他进来罢。”紫藤开门把梅远尘引到夏承漪闺阁中,轻轻说道:“远尘公子,郡主心中不乐,一整日也没进一口饭菜,你想法儿劝劝罢!”梅远尘听了心里一滞,悄悄谓紫藤道:“想来漪漪是没什么胃口,你去做些果饯酥饼来,我劝她吃些。”紫藤听完应了声“是”便匆匆下去。梅远尘行到房中,在门口处唤了句“漪漪”。
“你来了。”夏承漪坐在铜镜前,侧着对他言道。这一年多来,梅远尘每月朔日、望日便带禽偶来见她,然每次见到她出尘脱俗之貌,都难免心中是一荡。这时,他在妆台一旁的锦凳上离夏承漪两尺余坐下,乃见她眼睫上隐隐有泪,温声道:“漪漪,怎么啦?又是谁来惹你?”夏承漪心绪低落,怏怏道:“我不跟你说。”梅远尘见她这样不禁又急又怜,却不知如何宽慰,转念一想,从怀里取出锦盒递过去道:“漪漪,你猜这里边是只甚么鸟儿?”夏承漪这才有了点兴致,微微嗔道:“你拿的甚么,我又如何知道?”一边接过锦盒,打开来看。
才看一眼,夏承漪便忍不住感慨道:“好漂亮的鸟儿!”再往底座一看,只见座上刻有两字:极乐。
“这鸟唤叫极乐鸟,又有人唤它天堂鸟。你瞧它头、胸还有翅膀上,皆有盾状、螺旋状、扇状、幡旗、披肩、斗篷图纹饰羽。”梅远尘把适才从王婆处听到的言语对夏承漪说道:“这种鸟儿,喜欢徙居,人们只是见它们在空中飞翔,却从不知它们去往何方,于是便给它们取名极乐鸟,便是说他们一直在寻找一个自由的天堂乐园。”
夏承漪将极乐鸟泥偶攥在手里把看,听着梅远尘一段言语,呢喃道:“我多想自己是只极乐鸟,可自由自在飞着!”言毕,两行泪滴冲出眼帘,簌簌落下。梅远尘看着这一幕,心中又怜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