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陵春复又苏道甫等:“这件案子便交公孙琢玉去查,尔等其调配,不得有误。”
竟是了他最大的方便。
知府愁眉苦脸,心想这叫个什么事儿啊。他堂堂知府竟然要被公孙琢玉一个小知县踩在脚底下,实在憋气,碍于杜陵春的话,只得苦哈哈应是:“下官遵命。”
要想查出一件案子的真相,首先必须行验尸。这具无名尸体明明是男子,死时却身着女子衣物,而且还是失踪了三日的丹秋的衣物,其中必有蹊跷。
是异装癖?还是有故意为之?
公孙琢玉从衙门仵作手里借了一双布手套,仔细将尸体检查了一遍,最后通长骨末端的骨骺线位置以及耻骨联合面的整体形态,粗略推算出这具尸体是一名成年男子,年龄在三十二岁上下。
头骨后面有一道轻微裂痕,像是被物所击,面骨有多道尖锐划痕,颈骨折断,不太能判断死亡原因。
他很可能是被砸死后推入井中,也有可能是掉落井底时不甚摔断颈骨,磕到后脑致死,再或者简单一点,被井水淹死的。
因为尸体当初捞上来时死状太恐怖,故而没敢碰,张吉吉也只是命将衣物首饰取下,别的依旧维持原状。公孙琢玉了尸体的头发,发现虽然有些凌乱,不难出曾被细心梳好发髻,而且是女子发髻。
这奇怪了……
公孙琢玉确实没遇到这么离奇的案子,只能在心里用排除法了。
第一,死者大概率不是异装癖,因为丹秋的衣服对他来说实在太短小。举个例子,这件嫁衣的裙摆只能到他膝盖下面小半截,如果真的穿上,根本无法行走,实在很滑稽。
第二,行凶者故意死者穿上丹秋的衣服,是为了什么呢?让别以为死的其实是丹秋?
说来说去,其实都绕不开一个。
公孙琢玉手套摘掉,净手之后,命和丹秋相熟的,同屋居住的丫鬟全都聚到了一起,挨个问话,试图寻找出蛛丝马迹。
丫鬟a:“丹秋姐姐是家生子,平日手脚麻利,对我们这些刚入府的丫鬟都很好,平日若犯了错,她也细心教导,从不乱发脾气。”
丫鬟b:“丹秋姐姐与我同屋而住,只是与雷副管家订下婚约之后,单独住了一间屋子,我有一日清早寻她不见,这才发现失踪了。”
公孙琢玉这才发现还遗漏了一个:“雷全呢?”
立即有家丁答道:“雷副管家回家探亲去了。”
公孙琢玉眼皮子一跳:“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多少岁?”
家丁思索一瞬道:“约摸是三四日前离开的,□□家与小同岁,三十整的年纪。”
公孙琢玉心想不是这个□□家了,按这具尸体的腐败程度来,起码死了有十五以上了:“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家丁摇头:“不知,只说他管家告了六七日的假,大概后便能回来了。”
公孙琢玉道:“等他回来之后,带来见本官,对了,丹秋的住房在何处,我去。”
丹秋既然失踪,总要先找到下落才是。
一名粉衣丫鬟闻言出声道:“丹秋姐姐住在南院,大请随奴婢来。”
她语毕在前方引路,穿回廊,走至一处僻静的院门前,轻轻推开了房门,一边抬袖挡住迎面而来的灰尘,一面解释道:“丹秋姐姐脾性虽好,却不喜旁碰她东西,是个有大意的,故而她虽失踪,我们也不敢贸然扫她的屋子。”
公孙琢玉道:“无碍,劳烦姑娘了。”
这是一间再普通不的女子闺房,床被整齐,散发着浓烈的熏香气。梳妆柜上摆着几瓶常用的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堆放在一个匣子中,一切俱都正常无异样。
公孙琢玉拉开了抽屉,发现里面放着几个精致的香囊,另还有一方属于男子的汗巾,细嗅带着淡淡的药香,不得出声问道:“丹秋身体如何,可是常年多病?”
粉衣丫鬟道:“丹秋姐姐确实有心痛之症,娘胎里带出来的,大夫说不能根治,只能用药温养着。”
公孙琢玉闻言哦了一声,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再提。他将床榻仔仔细细摸了一通,最后在枕头底下找到一方手帕,上绣鸳鸯双蝶,边角隐隐抽丝,有些发旧,仔细去,甚至能瞧见几条边缘模糊的泪痕。
鸳鸯蝴蝶俱是成双成对,可见意绵绵,只是为何泪痕深,难道为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