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那班内臣力士离开视线,国王陛下突然间身体佝偻,面色惨白,他异常痛苦地以手抚着胸口,喘气如雷,荷荷有声,身边的内侍见状不由得手忙脚乱,如临大敌,立时传来香薰草药,让国王陛下嗅闻,以期能缓解症状。
岂料国王陛下越喘越急,喉咙里面咯咯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一般,显得异常凶险。这般喘了近半刻钟,国王陛下猛地咳嗽一声,从嘴中吐出来一团暗红色如樱桃般大小的血块,径直地落在尘埃之中。渐渐地,国王陛下的呼吸开始舒缓起来,就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身体爽朗,分外舒畅。
身旁跟随的御医伸指搭在国王陛下的手腕上,禁不住喜形于色,拱手庆贺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照脉象看来,您体内精气充盈,血脉通畅,该是郁结多年的痼疾业已荡然无存,再不复发了。”
国王陛下闻言不由得喜出望外,再一次附身在地,朝着四方磕头礼拜,语无伦次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真要感谢佛陀道祖,先祖陛下,先祖奶奶,不想寡人当这垂暮之年,郁结体内多年的痼疾居然能够痊愈,真个是身在梦中亦未敢奢求也。寡人定当举贤任能,励精图治,重振朝纲,才不辜负先祖垂慈,皇天厚爱也。”
由于国王陛下情绪太过激动,忘乎所以,当下又面色潮红,佝偻起背来,吭吭地咳嗽个不停。唬得他身后站立的金圣宫娘娘赶紧过来抚摩他的背脊,一个劲地劝谏道:“陛下刚刚祛除痼疾,身体尚且羸弱,切莫大喜大悲,损伤了根本,还是赶紧服用孙长老进献的固本培元的汤药,好生地调理数月才是。”
国王陛下情知自己太过激动了,微微点头,幽然叹息道:“是啊,梓童所言极是,寡人大病初愈,只得好好地调理一番,也亏得孙长老前日给了寡人这几副汤药,寡人日夜服用调理,不然凭着这一身羸弱之躯,虽然蒙先祖爷爷垂慈,帮寡人解开身来禁制,寡人如何有力气咳出这一团郁结的血块,而使得血脉通畅,身体安泰呢?”
“说来诸位长老真可谓是我朱紫国的福星,非但出力帮我国轸灭了妖王赛太岁势力,还进献圣药帮着寡人祛除痼疾,调理身体,真个是善莫大焉。寡人想着那西天佛祖道貌岸然,假仁假义,诸位又何必远历千山万水,去求他的什么真经?诸位倒不如就留在寡人这偏僻狭小的朱紫国中,寡人定当以国师之尊善待诸位,月月纳福年年朝贡,永享安平极乐,岂不是好?”
“实不瞒诸位说,承赖孙长老众人广施法力,于麒麟山中擒拿了妖王赛太岁,还将我困顿在妖洞中的诸多无辜秀女解救回了皇城,也是寡人那子民识礼,懂得知恩图报,故此日日在午门外集结了约莫有四五十家人众,敲锣打鼓,欢欣鼓舞地向守门官员打听圣僧师徒的消息,希望诸位能够降阶莅临,接受他们微薄的供奉和感恩。”
“寡人以国有大丧,要将十代先王与先祖奶奶合葬的事宜为由头,委婉地要求诸位子民略等上一等,不想数日之后,午门外要求供奉和感恩诸位长老的子民越聚越多,堪堪已有万人之数,日夜喧嚣,民意汹汹,难以禁制。”
“所以寡人恳请诸位长老顺应民意,勉为其难,就随意地出面接受众子民的供奉吧,一来诸位长老以仁慈之心助我国轸灭妖寇,保境安民,泽布万世,恩同再造,若不出面接受众子民的供奉,实在有违民意,大失人望矣;二来寡人贱躯刚刚有所起色,正想着要振奋民心,放开手脚,大大地开创一番伟业,诸位若在这节骨眼上不出面接受众子民的供奉,是使寡人失信于天下,他日何能收服民心,戮力创业也?故此寡人在这里恳请诸位长老,千万出面顺应民意,接受我朱紫国众子民的供奉吧。”
说完,国王陛下再不顾大病初愈、分外羸弱的身躯,执意推开金圣宫娘娘牵着自己的玉手,俯身在地,梆梆梆地只顾磕头,霎时间,身后那上千王公大臣、王子王孙、后宫妃嫔们像预先接受了命令一般,齐齐地跪伏在地,山呼让诸位长老顺应民意,出面接受众子民的供奉。
见这般地民意拳拳,不可阻挡,三藏师徒不由得面面相觑,冷汗涔涔,八戒更是气得面红耳赤,连连跳脚,止不住地埋怨猴子道:“娘的臭猴子,我前日便说要趁着天黑当夜就走,你偏说国王陛下身体羸弱,倏然解除诅咒,恐有不测,执意要留下来一看究竟。现在倒好,国王陛下身体康健,又喝了你那固本培元的汤药,屁事没有,却搞出来一个万人集结,争相供奉我等的场面,当真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雅俗不明所以,瞪着眼睛道:“二师兄平时不是最好吃席吗,如今有上万人要争相贡献于你,不正中你的下怀,如何还要推脱,真让小弟我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