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在厕所狂吐一阵,脸色煞白。
她本以为是简单的孕吐反应,但是肚子却刀搅似得疼。
吴姐把她扶到客厅,手忙脚乱的给薄景山打电话。
男人的声音有一点沙哑,带着疲倦:“吴姐。”
吴姐像抓住救命稻草:“薄先生啊,灵灵刚刚吃了点饭,吐得不行,现在吵着说肚子疼,我打算带她去医院看看。”
薄景山这边远在地球的另外一边,国内的黑夜,他这里是上午十点。刚刚下飞机的疲累来不及卸下,又被这一通电话把心脏高高的吊起来。
“吴姐,你等一下,我找人来接你们去医院。”
吴姐年纪大了,国内又是夜晚,山上打车也不方便,薄景山真的不放心让她们一老一小这么出门。
想了一会儿,打给了肖远,可是肖远也出差去了,不在A市。
薄景山只能退而求其次,打给了阮晨希。
阮晨希接到电话时,正在公司里加班。
他俨然接了薄景山的班,成了个加班狂魔,整天恨不得睡在公司里。
阮晨希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中还有些稀奇,说:“喂,景山?”
薄景山的声音里藏不住的焦虑:“我家的阿姨说灵灵很不舒服,你帮我个忙,把她送去医院里检查一下。”
阮晨希顿了一下,笑道:“景山,你就这么放心把自己的宝贝交给我?”
薄景山沉默一瞬,冷声道:“虽然你这人不怎么样,但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丧尽天良的畜生。”
一顶高高的帽子扣下来,阮晨希神色恍惚了一下。
挂掉电话,拿起车钥匙走出了门。
金灵躺在沙发上,只觉得胃里如刀搅,尖锐的疼。
吴姐拿着手机走过来,把她扶起来,说:“灵灵,这是薄先生的电话,你听一下吧。”
金灵把手机贴在耳朵边上,听到了顺着电流传来的熟悉的男低音,“灵灵,听到我说话了吗?”
这个声音,那么近又那么远。
金灵只觉得自己疼的要死了,而对方却远在天边。
好好的出什么差嘛。
金灵越想越难过,直接就哭了起来,说:“哥哥,我疼,我肚子疼……”
恨不得诉尽一切的委屈,最好叫那个男人愧疚的死掉。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再出声时,还是那个稳重的男声,“别怕,我让阮晨希来接你,送你去医院,应该马上就到了。”
听闻他不能回来,金灵的内心失落了一下,小声“恩”了一声。
那边继续安抚她:“别哭,深呼吸,让吴姐帮你揉揉肚子。”
金灵努力地照着他的话做,吴姐帮她揉了一会儿肚皮,她觉得也舒服了很多,这时候,门铃响了。
吴姐跑过去开了门,阮晨希披着月光,大步走进来。
金灵看着他走到了面前,有些不好意思这么躺着,想坐起来。
阮晨希直接说:“能走吗?不能的话我抱你。”
薄景山那头的电话还没挂,把阮晨希的话听在耳朵里,除了心痛就是懊恼。
“灵灵乖,让阮晨希送你去医院,电话不要挂,有事情随时跟我说。”
金灵拿着手机,点了点头,强撑着站了起来。
阮晨希见状,赶紧扶住她。
说是扶住,不如说是搂在怀里。
她瘦的惊人,微微揽着肩膀就能提起来。
阮晨希把金灵扶到了车上,吴姐随便拿了两件衣服,快马加急的赶到了医院里。
他在医院里有熟悉的专家,很快就安排了金灵去做检查。
被推进监察室时,金灵还抱着电话不撒手,被医生给劝下:“现在是不能打电话的,对检查会有影响。”
金灵只好跟薄景山说了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一番复杂的检查做下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阮晨希打了个电话给薄景山:“你那边是中午十二点了吧?不用吃饭?”
“检查结果出来没有?”
阮晨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说:“快了,出来了我就打电话给你,你先去忙你的去吧。”
那边又不放心的嘱咐一句:“出来了立刻给我打电话,我随时等着。”
薄景山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医生就出来了。
金灵就躺在里面的床上,阮晨希越过医生看了一眼,见她神色平静,似乎是睡着了,也跟着长松了一口气。
“张阿姨,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孕妇的情绪过于焦虑,再加上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胃痉挛,今晚留院观察一晚,吊点水,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谢谢。”
“晨希。”张主任叫住他,把白色手套摘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这个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啊?”
阮晨希的手还插在裤子口袋里,大拇指掐了掐食指,似笑非笑的说:“朋友的女朋友。”
张主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这个张主任是他父亲的熟人,阮晨希十几岁的时候来医院治疗躁郁症,对着所有的医生护士抓打,唯独对这个张主任稍微收敛。
因为她长得像孔靖,像他那死去了很多年的母亲。
也不知道今天这事会不会被张主任随口告诉阮承志,但是告诉了也没有关系,金灵和自己确实是没有关系。
把思绪抛到脑后,阮晨希走进病房,站在金灵的床前。
刚刚还痛得脸色煞白的小姑娘已经熟睡,她细瘦的胳膊上插着银色的针,仿佛能瞥见那些透明的液体汩汩的流进她的身体。
阮晨希看着她平静的面容,陡然生出一股心痛的感觉。
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甚至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往前踏了一步,小心的扶住了床边,这才不至于跪倒在地。
像有人拿了一千根针,在往他心脏上扎。
就这么撑着手,好一会儿他才脸色苍白的松开手,从身后拉过来一个椅子,坐下了。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金灵安稳又均匀的呼吸声。
吴姐在门外轻轻的敲门,阮晨希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人儿,起身走了出去。
医院没地方睡,吴姐这么大年纪又不能睡沙发,再说她只是个做饭的阿姨,没必要在这里彻夜守着。
阮晨希把吴姐送到医院门口,吴姐自己打了个车走了。
目送着出租车走远,他掏出了烟,点燃了一根烟重重的吐出一口烟雾后,才拿起手机给薄景山打过去。
那头几乎是秒接。
“怎么样?”
隔着千万里,阮晨希似乎能瞥见薄景山那张冰川万里的脸上,被焦虑和心急所填满。
“人没事,只是胃痉挛,明天就能出院了。”
“恩。”长长的一口气,不加掩饰的传进阮晨希的耳朵里,他又吸了一口烟,挂断了电话。
阮晨希在医院里守了一整晚。
他就睡在病房里的双人沙发上,他身长腿长,只能委屈的蜷缩着双腿,早上起来时,半身都是瘫痪的。
“阮先生,谢谢你送我来医院,还在这里睡了一晚上……”金灵早早的醒了过来,陌生的环境让她比较敏感。
阮晨希锤了一下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衬衣跑出长裤,露出精装有力的腰身。
金灵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阮晨希说:“出院手续我已经替你办好了,走吧,去吃早饭。”
金灵点头,拿起了沙发上,吴姐昨晚留下的衣服,进卫生间换好了出来。
她近期肚子大了些,衣服也都是偏大的风格,但是她过于瘦弱,这些衣服穿在她身上总是空荡荡的。
阮晨希瞥了她一眼,竟然有些不高兴,觉得薄景山怎么照顾人的,把人养的这么瘦。
两人就在医院外面的一家早餐店吃了点包子,喝了杯热豆浆。
对待阮晨希,金灵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见他时,自己送了蛋糕给他,不知不觉就把他当做了朋友一般。
吃完了早饭,阮晨希开车把金灵送回家,害怕气氛过于沉闷,阮晨希主动开口问道:“你还在读大学吧,哪个大学?”
金灵如实回答:“南宁大学,读大二了,但是我最近休学了,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就重新回去读书。”
阮晨希扭头看了一眼她鼓起来的肚子,不知为何有种憋闷的心情。
“为什么想生孩子?”
金灵一愣,“因为这个孩子是薄先生的,他肯定想要的。”
阮晨希挑眉:“他要你就生?你对自己的未来没有打算吗?”
金灵吃了一惊,诧异于阮晨希的直接,沉默了一下,才说:“当初,是我去求薄先生的,因为我家里出了点事,薄先生帮了我很多的忙……所以,就当做是还债吧,我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阮晨希更加的诧异,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两句话,套出来这么劲爆的消息。
还以为两人是两情相悦,搞了半天是因为钱。
他的嘴角几不可闻的挑了一下:“想不到,薄景山会做这样的事情。”
金灵怕他误会什么,赶紧解释:“薄先生没有强迫我,是我自己想生的,这个孩子是我们的骨肉,我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