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宇文泰忽然问:“阿盈快十五了吧?生日是什么时候?”
冉盈一愣,不知其意:“五月初三,十五岁生日已经过了。”
“啊,已经过了。”宇文泰一算,那时他们刚好都在广阳。可惜问得迟了,他心中暗暗有些遗憾。十五岁的生日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么重要,他早已为她准备了一支上等的白玉笄作为成年的礼物,甚至打算要亲自为她执及笄之礼。
可惜错过了。
“可有人为你执及笄礼了吗?”
冉盈看向他的眼神忽然一黯,摇了摇头,两只手也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甚是局促。她移开目光,低低地说:“我家只剩我一个了。没有人为我执礼。”
一阵夜风吹过,身后的石榴树上又落下几朵火红的花。
“那真是太遗憾了。“宇文泰将双手负在身后,看着池塘里那个微微晃动的月影,轻声说:“没想到阿盈的成年礼竟然过得那么冷清,无人相贺。”
他不免想起自己二十岁的冠礼,也因父兄皆亡,无人执礼,只好草草作罢。不失为人生一大憾事。
他的心里涌起一阵自责。应该早些问她的。这些事情,他该早早为她安排好才是。
冉盈听他那样说,心里也有些忧伤。她看着地上散落的榴花,弯腰捡起一朵,拈在指间默默看了一会儿,说:“我已习惯了冷清。反正从小到大,家中除了阿兄,也没有人在意我。即使他们都还在,可能记得我生日的也只有阿兄吧。”
“你母亲呢?”
“她在生弟弟的时候难产,早就亡故了。不过她在世时也很少抱我的。大家都围着阿英转,我自小就是多余的。”
心里空落落的。从没被重视过的人,却背负着所有人最后的期待。自小便不被重视,想要的从来都没有人在乎,也得不到满足。渐渐的,就不会像其他女子那样对着月亮许愿了。
唯独想过要嫁给子卿,却最终和他无疾而终,也不知是谁辜负了谁。
宇文泰见平日里总是欢蹦乱跳、能把他气到肝疼的冉盈今天却如此忧伤,不禁伸手抚着她微湿的头发,轻声说:“阿盈啊,你还如此年轻,不要说这样丧气的话。”
冉盈低着头,白净的手轻轻抚弄着指间的石榴花,说:“我家是冉氏的嫡脉,我有个阿兄,长我三岁,叫阿英。自小,他就被当作玉玺的守护人去培养。而我自出生起便是他的影子。他要学的,我都要学,他要会的,我都要会。可是他得到所有人的重视和关爱,我却什么都没有。我曾经不解,我明明是个女孩,为什么要像阿兄那样呢?我明明是个女孩,为何却被剥夺了所有身为女孩的快乐?后来高欢将阿兄抓走,我才知道,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他们要我在阿兄万一遭遇不测的时候,代替他守护玉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