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牧宁识海,王卢正准备寻那女娃的元灵吞噬时,便听到一声悦耳轻笑,只是那笑声中嘲讽的意味十足,让他心中不由一突。
“道长为了光临小女子这区区寒舍,可是做足了功夫啊,只是这招呼也不打一声,便想鸠占鹊巢,是何道理啊?”牧宁带着识海内的阵阵回音清脆笑道,听之似是心情大好,愉悦非常,此时此刻,他简直是有恃无恐。
“你这娃娃还笑得出来?”王卢压下心中不安,冷哼道,他从进入牧宁识海开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识海中竟然没有元灵!只有一颗莫名其妙的珠子......
“道长可是要寻小女子?”牧宁戏谑一笑,‘阴阳化极珠’便裹着他的元灵飞至王卢面前,在那团侵入他识海的巨大元灵四周上下飘动,显是要故意撩拨消遣那老道。
“你.....”王卢看着眼前飘动的奇怪珠子,他还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事物可以进入到修士的识海当中,这完全违背了修行界的常识!简直就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一涉及未知事物,任何人都会本能地恐慌,王卢自然也不例外,此情此景他是闻所未闻,心下不免打起鼓来。
当下王卢便萌生了退意,只念头一动,元灵立时飞身后退,显是欲仓皇逃窜,不管这娃娃识海中有甚么诡异,只要出了识海,回归肉身,那以他修为,这女娃娃还不是任他拿捏?
只是他元灵方才后退,那奇怪珠子突然玄光大放!将其牢牢锁住,再也不能移动分毫了。
“女娃娃饶....不....仙子饶命啊!”一见此情景,王卢哪还不知晓自个今天是踢到铁板了,他再也把持不住心中恐慌,大声哭喊道:“不才老朽乃是本宗最后一线希望,若是仙子能饶得老朽一命,假以时日,宗门重振之后,必当奉仙子入列祖列宗!”
“呵呵,本仙子却是不屑当你那破败宗门的祖师。”牧宁闻言嗤道:“我来问你,你这老儿是何来历?为何有那疽柩传承?”
“老朽若是说了.....仙子可否饶了老朽方才的不敬之罪?”王卢唯唯诺诺道。
“你这老儿,还道本仙子稀罕听你那些破事不成?不过一时好奇而已,既是不愿说,那你便灰飞烟灭去罢!”牧宁冷笑一声,元命之珠玄光乍起,就要把王卢元灵彻底搅散。
“老朽愿说了!愿说了.....”见那慑人玄光一闪,王卢立时崩溃,大声妥协道。
“老朽乃是青蜃宗所余最后一名弟子,我青蜃宗传自中古,是花虫海修行界十三派巨擘宗门之首!”
“花虫海修行界?”牧宁闻言讶道:“本仙子观你那本修行地理志,未提及此处啊。”
“这是当然,那本山河地理志乃是老朽流亡至南华海修行界后所得。”王卢知无不言道:“昔年我青蜃宗于某处太古仙人的归墟之地寻得一太古真道传承,宗门的元神真人们细细评鉴下,发现这一脉道统,其最终合道,竟然直指开天十道之一的‘太初元灵生灭道’!”
“何为开天十道?”牧宁不动声色问了一句。
“所谓开天十道,乃是宇宙未生之时的本源大道,这方宇宙还未生成时,开天十道便已存在于太虚之中了!其依次为:太虚无极开天道,混天太极开元道,太上宇宙因果道,太初太阳造化道,原始太阴造化道,万始阴阳生玄道,太初元灵生灭道,太素生机离尘道,太元四象分混道,太玄八卦洞真道。”王卢语带敬畏,细细阐述着:“一方宇宙开辟,其过程为:无极开天。太极开元。太上衍变时间空间,结出万律因果。造化分虚无混沌为‘阴’,‘阳’这一始一初。阴阳生玄为万物之始。太初元灵赋予万物灵智。太素升离尘土,化为性命,注以万物生机。太元分封混天为四象方位。太玄以八卦筹机洞彻万物真理!”
“开天十道中诞生宇宙,宇宙形成中演化出诸多先天原始大道,待这一方宇宙完全形成后,便又继续分化出无数后天的原始大道,直至永恒。”
“永恒?这里的宇宙一经诞生,便不可毁灭吗?”牧宁讶然道。
“呃,这些老朽也是从那太古仙人的记载中得知,依照那仙人的说法,宇宙诞生后,确实是不可毁灭的,据其留下的只言片语看来,就算宇宙内的诸天万界齐齐崩灭,也迟早会再演化出新界,于这方宇宙本身,却是无损分毫......”
“如此.....”牧宁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不由心下沉吟。若其属实的话,那么这开天十道中,居然有好几条都和《开元夺仙阴阳化极真法》有关.....
何为‘阴阳化极’?便是太阴太阳化太极,混天太极返无极。只是阴阳之道,又可衍生四象,四象继而成八卦。
但这所谓的开天十道中,至少有三条,《开元夺仙阴阳化极真法》并未涉及,这其中的一条,赫然就是那‘太初元灵生灭道’.....
“后来呢?看你流亡至此,想来那青蜃宗结局定然是不妙了。”牧宁续问了一句,对于开天十道之说,他暗暗记在心里了。
“哎,怀璧其罪,怀璧其罪啊!”王卢悲叹一句,伤感道:“得了那太古道统后,门内几位真人便有疑虑,连传下这道统的太古仙人都是身死道消了,想来这门道统还远未成熟,且那‘太初元灵生灭道’乃开天十道之一,是何等难以证得!因此便先挑选元婴后期的修士研习,好做验证,但是不过几百年,这消息不知怎的就泄露了出去,引得各门各派的觊觎!我青蜃宗虽是花虫海第一大宗门,但在整个花虫海修行界的围攻下,除了老朽,上下满门皆是被杀绝了.....连元神真人们都是未能幸免啊.....”
“既然连元神真人都不能幸免,你这老儿不过冲脉境界,如何能逃出来的?”
“好叫仙子得知,老朽那时年纪尚小,还未入冲脉,只是识灵后期而已.....”王卢摇头叹气道:“老朽之所以能拜入青蜃宗,非是因为修为,乃是因为有一手绝妙炼丹之术,可入得丹鼎院,在宗门庇护下,悠闲惬意得当一个炼丹学究,虽是修为境界低微,但仍有位善于炼丹的元神真人看重老朽,欲以炼丹衣钵传之,耳濡目染下,是以老朽的见识异常广阔......”
“宗门遭劫那日,老朽正和师尊研习炼丹之术,大难临头时,因与众位元神真人离得较近,得他们庇护,才苟延残喘,最后众真人见今日断然难以幸免了,便把那太古仙人的道统交予老朽,再齐齐出手将老朽传送走,好为宗门留得一丝香火。”
“那太古仙人传下的求道之法何在?”牧宁闻言追问道。
“老朽无能,传送过程里便将那道统中的求道之法给弄丢了....”王卢讪讪道,续而又咬牙补充了一句:“想来应是落入了花虫海那些鼠辈的手中!”
“你这老儿,连这般重要的求道之法都弄没了,还指望本仙子饶过你吗?”牧宁佯声怒道。
“仙子放心!这道统中最关键的,乃是那疽柩残魂和传功玉简,没了这两样事物,那些鼠辈便是把求道之法给抢了去,亦是无用的!况且这门道统的求道之法还远未成熟,最终能不能将‘太初元灵生灭道’合入己身,那位传下道统的太古仙人,亦是无甚把握啊!能得一门‘元灵崩灭术’的神通和那‘道印’,已是天大机缘了......”见牧宁发怒,王卢忙不迭解释道。
“愚顽老儿,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牧宁听闻此言,心下不以为然,但他也没兴趣出言教化那王卢,只是续问道:“这一传送,便将你传至南华海修行界了?”
“正是如此,但老朽刚逃得一劫,又陷入一劫,一到南华海修行界,便是遇上了个老怪,挟持了老朽为他寻那甚么血鼎种子,虽是给了老朽一颗冲脉丹,但这么多年为其四处奔波忙碌,亦是耽误了老朽的大好年华。”王卢唏嘘道。
“老儿,你命运倒是坎坷,不过现下落入本仙子手中,却是你自家作死,怪不得别人。”牧宁语带轻笑道:“本仙子问你最后一事,若是能如实回答,便答应了却你一桩心愿。”
“还请仙子示下。”王卢闻言,心中大定,不由暗喜道:“你这女娃娃到底是初出茅庐,一番言语下来便没了戒心。若是待会放得老夫出去,不将你碎尸万段,岂能泄了老夫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