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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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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下午,李熙都拖着葛藤,把他拘禁在自己身边三尺内的逼窄空间里,葛庄主很难受,李熙也难受,彼此都费心费力地苦苦忍着,憋着,腹诽着。

按计划得先解决那三个泼皮的事,葛藤按照李熙的主意,向三个泼皮赔了钱,郑重其事地向三位受害者道了歉。三个泼皮无法可说,吃饱喝足的饥民也无话可说。这时节,六名如狼似虎的土兵就窜了上去,按住三个泼皮,拿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一干饥民大惊失色。

不待众人哄闹,李熙寒着脸现身说道:“这三个人私闯民宅,吃拿卡要,调戏民女,又撺掇乡民闹事,扰乱治安,公然藐视朝廷法度,而今证据确凿,本官要带他们回韶州,交常太守从重议处。尔等都给我听好了,朝廷以德治天下,以法齐民事,法就是法,严峻无情!不要打量着大灾之年,官府怕惹乱子就姑息纵容,都想错了!官府自弃法度之日,就是天下大乱之时。当今天子是自古以来少有的圣德明君,我大唐的天下繁荣昌盛,万年永传,有人胆敢以身阻挡滚滚的历史车轮,尽管来试试看。看看是你的皮骨硬,还是我的车轮狠!”

李熙喝令将这三个泼皮先打三十杀威棒,三个泼皮被捆倒时还大呼冤枉,此刻见李熙动了真,一个个痛哭流涕,哀告饶命。

先是张孝先以三人系初犯为由哀告李熙赦免,后有葛藤以三人身上伤势未愈,请李熙免打杀威棒。李熙不听,依旧每人打了三十棒,用绳子拴在庄园门口的树上。三人凄凄惶惶,哼哼唧唧,抹着鼻涕瞪着眼,不敢发一声。

和预计的一样,吃饱了饭的饥民对三个泼皮被打一事虽然议论纷纷,却始终无人为其鼓噪含冤,盖因这三个人平日就横行乡里,为非作歹,并不得民心。此番不过是借他三人被打之由前来闹事,并非发自真心要为他们讨什么公道。

葛藤赔钱道歉,众人已经失去了再闹下去的理由,而今都吃饱了饭,又有五十个好差事可讨,谁还愿意为了三个鸡鸣狗盗之徒强出头?

摆平了这三个无赖,至于怎么招募那五十个民壮,葛藤做老财多年,自有他的一套办法,李熙乐得一旁看热闹,他让人搬了一张竹床来,泡了一壶茶,看众人吵闹如看戏。这期间葛大小姐派人来寻他爹三次,都让李熙给挡了回去。

葛大小姐恼了,风风火火地杀了过来,指着歪坐在竹床的李熙,气呼呼地说:“你个九品小官凭什么来管我们家的事?”

李熙白了她一眼,道:“姑娘好大的口气,我这个九品官管不了你们家的事,你要几品官来管,让你做六品官的芳表哥?”

那姑娘一惊:“咦,你怎么知道我芳表哥是六品官?哦,我明白了,是我爹跟你说的,对不对?这个老不修的嘴怎么比我还碎叨呢。”

“咄,找打!来呀,把这个口吐污秽、不敬父母的不孝女带下去先抽二十个嘴巴,再带回州衙大牢里关个七八十年。”

“你?你敢!”葛大小姐被李熙搞的有点发懵,自己犯了什么罪,要抽我二十个嘴巴,还要……关七八十年?我操,这不是要老娘的小命吗?

“爹呀,救我!”危急时刻,葛大小姐发出求救令,忙的一身汗,脑袋昏昏胀胀的老员外一听女儿呼救,撒腿奔了过来,“女儿,这是……怎么啦?”

葛员外看到两个土兵一手扯着葛大小姐的胳膊,一手掐着她的脖子,给她摆了个十分狼狈的姿势,心疼的不得了,只是土兵如此施为必是李熙所令,想到自己的女儿的脾气,做父亲的什么也不敢说了,这准是她又把人得罪了。

女儿啊女儿,你得罪谁不好,得罪这个官府的无赖,无赖难缠,官府的无赖更是惹不起呀,你让老爹怎么救你呢。

看到葛藤来,李熙主动说:“我与葛员外一见如故,情同兄弟,这个小东西出言不逊,骂完这个骂那个,还骂你叫老不修,我代葛兄小施惩戒,兄长没意见吧?”

“没,没意见,教训的好。”

“爹!你说什么?女儿被人欺负了,你不帮我反而帮他,他是你什么人,是你亲爹吗?”

葛藤默默地吐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李熙打了个响指,第三个土兵走上前,揪起葛篮篮的头发,往她粉嫩嫩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又脆又响的一个耳光,做爹的心猛地一紧。

“啪!”又一个耳光扇过去,做爹的抽搐了一下,紧闭双眼,封闭口鼻耳。

“啪!啪!啪!”

听着响脆的耳光,听着女儿嘶声力竭的惨叫,听着某人嘿嘿的冷笑,葛员外终于仰面栽了去,像根枯木桩。

黄昏时,落了一层细雨,旺财骑马从韶州城赶到葛家庄时,两个庄客正在挂灯笼,他把缰绳甩给阮承梁,大步进了葛家庄。

客堂前空荡荡的院子里,一个身材高挑,脸颊红肿青紫,披头散发的少女孤零零地站在细雨中,她的衣衫尽被细雨打湿,贴在身上,冻的瑟瑟发抖,但她仍倔强地垂手站着,虽神情沮丧,却一副誓不妥协的架势。

也许是个犯了错挨罚的婢女,旺财边走边想,无意瞄了眼她的脸,心里忽就十分不忍,他摘下头上的竹笠塞在了那少女的手里,女子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神充满怨毒,没等他转身,她就把竹笠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旺财吃了一惊,弯腰捡起竹笠,抹去上面的一点尘土,又递了过去,那女子看也没看,劈手打落。

旺财笑了,捡起竹笠第三次塞过去,那女子没接也没拒绝,旺财又笑了一下,把竹笠扣在了她的头上,转身,脚步轻捷地朝客堂走去。细雨入帘,女子默然抬头望着他,眼神渐趋柔缓起来,双臂不觉环在了胸前,好冷,不想苦撑下去了,一念即逝,上排牙就开始猛烈猛敲下牙床,心也揪成了一团,她躬下腰,蹲了下去,发出呜呜的哭泣。

“大总管,这边,这边。”旺财踏进客堂,眼圈立即罩上一层湿雾,厅堂里很暖和,空气里飘漾着酒肉香,听到李熙招呼,旺财朝一屋最光明处行去。

那里摆着满桌的酒肉,点着明晃晃的灯烛,李熙正斜坐着醉眼朦胧地盯着自己呢,他的对面,一个半老的乡绅正在喝酒,自斟自饮,一杯接一杯,喝的爽快、猛烈,人已经有七八分醉了,又似有满腹的心事。

闻听李熙唤大总管,他抬起头来望了旺财一眼,嘿嘿笑道:“贤婿,来,这边,咱爷俩喝一杯,哈哈,篮篮以后就拜托给你了,这丫头从小让我宠坏了……待你费心了……”

乡绅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提着酒壶,端着杯子来找他的“贤婿”喝酒,忽一个失足摔倒在地上,哼唧了两下,没爬起来,躺着就要睡。

李熙唤过两个土兵:“拖出去,浇盆凉水,催吐。”

旺财有些惊讶,却也不问,他垂首站着,等候李熙开口。

“院中那姑娘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还满意吗?”

“嗯。”

“配的上你大总管的身份吧?”

“……”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身上带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留下来做聘定。”

旺财摘下玉佩放在桌上。

李熙哼道:“玉佩定情,你当是唱戏呀,我问的是金锭、银锭、金珠、宝石,这些你有没有?”

旺财摇摇头。

李熙叹了口气:“聘定我先给你垫上,记得要还哟。”

旺财点头。

一番折腾后,葛藤清醒了过来,脸色苍白,神情有些落寞,他从外面进来时,发现女儿正蹲在雨地里哭,被李熙撩拨起来的一腔怨恨忽如冰山消融,荡然无踪。

因此当他看到桌上摆着的八锭金,八锭银,外加一盒珠宝首饰的聘定后,心一狠,便同意了葛篮篮和旺财的婚事。

旺财只是杨家的一个管家,身在贱籍,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帮衬,不过人倒还不错,稳重、精干、有智慧,家主这般为他操持婚事,想来也的确是当他做兄弟看。

参军杨貌似有些不着调,实际可能也的确不着调,不过这厮为人阴损够无赖,还有一股六亲不认的狠劲,加上还算不错的家世背景,和十七岁就做了九品参军的好起点,只要命够长应该能熬出头,自己的女婿跟着他将来或有出头之日。

做父母的能为儿女算盘的也就到此为止了,生死祸福,旦夕之间的事,谁能知道未来?

又想,或许那无赖说的也对,是我太溺着她了,溺子如杀子,简单的道理,沉溺其间却难自拔,让她去吧,走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葛庄主痛快地收下了聘定,即吩咐家人去找媒婆,他要趁热打铁把婚事在庄里办了。

李熙喝道:“想的美,我就这么一个兄弟,做上门女婿,入赘你家?门也没有。等着,自有媒人来提亲,礼数咱们一样不缺,给足你葛员外的面子。”

葛藤有些茫然,听这话怎么像土匪抢媳妇呢,你娶我女儿不该给我面子嘛,要不是遇上你这个无赖我女儿还不嫁了呢,我女儿长的是不好看,脾气还不好呢,可那是我女儿,我的骨肉,她丢不出去嫁不了人吃穷父母,我乐意,她吃的是我挣的,赔的是我的钱,我爱养她一辈子,你们管的着吗?

不过这些话,也只能藏在心里,在李熙面前葛员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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