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小误会
2018-04-15 作者: 楼枯
095 小误会
阻止了葛员外连夜设洞房嫁女儿招赘女婿的冲动,重整杯盘,三人又喝上了,忽然就都想起一件事来:葛花篮还在雨地里跪着哭呢。Www.Pinwenba.Com 吧
葛员外泪奔而去,未来的女婿旺财则坐立不安,几度想要跟过去,因为李熙坐着未动,他也不动,焦躁如热锅上的蚂蚁。旺财如此失态,倒是出乎李熙的意料之外,印象中他不是这样的人,男女之事的奇妙之处在于,一方改变另一方往往不需要理由,而且在瞬间即可完成,快到你猝不及防。
李熙淡淡一笑,决定成全旺财,他挥了挥手,后者如遇大赦,立即飞奔而去,出门时不慎被门槛绊了一下,“嗳哟”一声就飞了出去。李熙怕他摔着,忙饮尽杯中酒,吃了口菜,放下杯子,追到了“缘定三生”门槛前,见到的却是旺财已经扶着腰和他老丈人并肩站在雨地里安慰他未过门的媳妇了。
李熙用脚踢了踢那道门槛,门槛不高,两面磨的光溜溜的,怎么就能把人绊倒呢?李熙试了一下,没留神,还真摔了一跤。
在葛家庄歇了一夜,二日清早用了早饭后众人告辞回城,葛庄主领着女儿相送。
雨过天晴,阳光明媚,在秋日的阳光照耀下,再看葛花篮,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嘛,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红艳艳的嘴唇,漆黑油亮的头发,一双眸子亮晶晶如宝石,虽然脸上青肿未消,眼圈发黑,满脸疲惫,但美人本色难掩。
李熙戳戳旺财:“我给你选的这房媳妇怎样,还满意吗?”
旺财咧嘴一笑,说:“好的很。”
李熙夸张地叫了起来:“哇,旺大总管说好的很,不得了,不得了,旺大总管眼界比天还高,平素得你嘴里一声好,尚且难比登天,如今却说好的很,可见真是好的很呐。”
又问葛藤:“你觉得你女儿长的怎样?”
葛藤心里叫苦,无奈回答:“小女粗陋顽劣,难登大雅之堂。”
挎着老爹手臂的葛大小姐很不乐意地拐了一下她爹,正要发发小姐脾气,眼前却出现了一张似笑非笑的奸恶之脸,大小姐吓的一缩脖子往葛藤背后躲,她个子足足高出葛藤一头,比之李熙也不遑多让,身材高挑,四肢舒展,缩起来藏在矮胖的葛藤背后,怎么看也是十分滑稽。
做了鸵鸟的大小姐,许久之后悄悄抬头打望,那张奸恶的脸已经如影随形地跟来了,然后她的耳朵就生疼起来,李熙揪着她的耳朵,拎她到葛庄主面前,说:“道个歉。”
葛花篮真的很想发发脾气,又实在是不敢,她悲悲切切地在老爹面前蹲身赔了个礼,倒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样,既不说话,又寒着脸。
李熙忽然捋起袖子,葛花篮尖叫一声,站到了旺财身后。李熙显然没料到她会往那窜,一时有些发怔,葛大小姐得了意,立即得意洋洋地隔空向李熙喊话:“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我在家有父亲,出嫁有丈夫,将来还有儿子,我犯有再大的错也无须你这个外人来管。”
葛藤和旺财同时出言喝阻道:“篮篮不要胡说!”
葛花篮低下头不再吭声了,不是不敢,是不愿,不愿意伤了自己未婚夫的面子,说到底葛大小姐只是脾气不好,嘴臭,脑子可不赖。
李熙搔了搔痒手肘,呲牙咧嘴,做出很舒服的姿态,瘙痒完毕,他拉平袖口,又望了葛花篮一眼,后者也正偷偷摸摸地打量着他,四目相对,葛大小姐顿觉心虚,慌忙低下了头。
李熙淡淡一笑,这姑娘怕自己,很好,要的就是既聪明又惧怕我的你,他向赶来道歉的葛藤说:“这姑娘挨了一顿打变聪明了,你瞧瞧说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呢。我走之后,你还要多屈屈她的性子,棍棒底下出淑女,可不能太纵容了。”
葛藤脸笑的像朵花,满口答应下来。
李熙可还不放心,临别之际,他又说:“你女儿有夫人之相,将来定是要做夫人的。所以一定要教她懂得礼数,否则人会不停地丢下去,夫家娘家都要为此蒙羞的。”
葛花篮闻言窃喜,暗里想这个虽然无赖,看人的眼光还是蛮准的嘛,怎么就一眼看出我有夫人之像呢,这话我娘小时候就跟我说过的。事情若到此为止,未来的葛夫人一定会彻底改变对大媒人的观感,和不该李熙已经上了马的李熙又嚷了一句:
“记住我的话,棍棒底下出淑女,该打的一定要打!”
葛姑娘立即大怒,跺脚瞪眼,发出了马走半道掉水沟里的恶毒诅咒。
旺财把自己的马让给李熙骑,自己骑着李熙的马,阮承梁一众肩挑背扛带着葛庄主赠送的土产兴高采烈地回城去了。
走出不到三里地,旺财就从马上跳了下来,牵着马走。
李熙一早就对他提出换马感到奇怪,只因旺财做事一向稳重,料必有内情,故而一直没问,此刻见他步行牵马便问其故。
旺财答话前,只见离着他最近的一个人,低着头一路小跑去了队尾,又把头一缩。
李熙怒喝道:“小阮,你把我的赤兔马怎么啦?!”
那马听到主人的怒吼声,情知报仇的机会来了,身子一晃,脚一滑,竟躺在了地上,呼噜,呼噜,一副垂死挣扎的架势。
旺财陪着笑脸拦住冲动的李熙,耐心解释说原因,阮承梁昨日酒醉不能骑马,又不敢违抗李熙的命令,不得找了个人骑马带着他回城召唤旺财,这马驮着两个人来回奔波了一百多里,身子扛不住,打昨晚起就不肯吃草,今早更躺着不肯动,哄了一早上才把它劝出马厩。因为怕它误事,旺财这才提出交换马来骑。葛藤父女面前要长长面子,故而只能骑着它走,这会儿没人看见,恐再骑压坏了它。
李熙吐了口气,笑道:“这畜生跟我久了,也学会用计了,它那就那么脆弱了,装,再装,就地宰了把肉扛回去!”
李熙发狠一说,那马“噌”地翻身跳了起来,扬起脖子一声嘶鸣,中气十足,活灵活现,晃晃脑袋表示自己完全没事,再跑个一百二十里也是小意思。
阔别家乡半月有余,李熙一回宅子就馋兮兮地抱住了沐雅馨,后者却侧过头去躲着他,表情淡淡的,李熙不悦,拨过她的脸,瞅了又瞅,道:“哭过,因为思念?不像,因为怨念?没这么小心眼吧,究竟是怎么了,好歹你倒是说句话呀。”
沐雅馨眸中蓄着一汪泪,怯怯地说:“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我好害怕……”
回身来抱李熙,李熙冷冷地躲开了。
“先别装可怜,说,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是你主动撩他的,还是他主动撂你的?还是你们两个都有错?说,一十一五,一五一十地说个明白。”
沐雅馨抹了把眼泪,抽抽着说道:“起先是我撩拨她的,后来她又撩拨我,我忍不住,所以就……我们俩都有错,我的错更大些……我……”
沐夫人嚎啕大哭,为迫走陈招弟的事悔恨不已。
李熙黑着脸呆坐良久,默然一叹,落寞地嘀咕道:“怎么会弄成这样呢,怎样会这样呢,我的确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也诚心悔悟了,我固然不是很完美,可世间哪有完美无缺的人呢,我能做到这样你说是不是已经很不错了,我这种知错能改的大丈夫心胸,你出外打听打听,有几个人能做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呢……”
李熙捂面痛哭,沐雅馨扶栏痛哭,哭罢多时,李熙站起身来踉跄着往外走,如失魂落魄,沐雅馨想拦他,手伸出去,软软的又垂了下来,她既是没有勇气,更是因为心疼,负心汉,负心汉,果然在他心里自己比不上她。
如花一阵旋风似的窜了过来,撞了李熙一个趔趄,她顿时吓的满脸煞白,家主却呆若木鸡,如失魂魄。
“大大大……郎,夫夫夫人请你你你过去。”如花说的磕磕巴巴。
“叫她过来,我走不动路。”李熙答的有气无力。
“夫夫夫人走不了。”
“走不了?怎么回事?说!”
“摔了一脚,腿断了。”
一阵风掠过,李熙已经不见了,如花愣了一下,跳着追了出去:“大大大……郎,夫夫夫人不不不……”
因为如花的磕巴,李熙白跑了一趟城里的家,得知崔莺莺是在妙芙庵上香时出的事,忙又赶了过去,跑的喘不过气,累的心脏爆裂,见到的却是崔莺莺和似玉主仆俩闲坐吃鸡爪的情景。
“夫君,你回来啦,不是说明天才到家吗?你怎么喘成这样,哎呀,你干嘛呀。”
李熙抱起崔莺莺的腿,捋开裤腿,左右检查了一遍,一屁股坐在地上,齁着嗓子问:“哪条腿,哪条腿断了,你哪条腿断了……”
崔莺莺不乐意了,小嘴一撅:“夫君咒妾作甚?我几时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