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他醒来,眼前乌黑无光。东方朔舞手踢脚,却伸展不开,只觉手碰处光滑无缝,似乎是处身在一只布袋中,被人提了起来。东方朔呆了一会,道:“是什么人让你来抓我?”那人不答。东方朔无奈道:“你要带我到哪里去?”那人仍是不答。东方朔自嘲道:“东方朔呀东方朔,瞧你这张嘴,除了得罪人,还能干些什么?”那人依旧不答。
过了片刻,外面传来吱吱声响,东方朔听出是推开阁门之声,心道:“难道是宫殿开门的响声?”东方朔颠簸了一路,突然就摔坐地下,登时叫道:“兄台,烦请轻点。”
那人忽地开口道:“大神,雨宫归化将那人请来了。”东方朔尖起耳朵细听,一个仿若来自九天之上的苍老声音道:“雨宫君,老夫让你请人,不是这样把人抓来。”雨宫归化纳闷道:“大神以前不是如此教导雨宫归化吗?”东方朔听了好笑,道:“二位真是一对好师徒。”
外面响起另一个声音笑道:“东方先生似乎颇为喜欢这乾坤袋,若是一直呆在里面,可好?”东方朔认出是董仲舒的声音,应和道:“也好也好。”顿了一下,道:“鄙人早知大师会来找我,未想到如此之快。”
董仲舒道:“你理应知晓,道家从来不止天道宗一脉。”东方朔盘腿而坐,道:“大师此番找我来,所为何事?”董仲舒道:“今日在长信宫中,承蒙先生相救,老夫不胜感激。”东方朔清了清嗓子,道:“大师不会是这般感谢鄙人吧?”其言下之意,可谓不表自明。
那个仿若来自九天之上的苍老声音笑道:“果真是个极有趣的孩子。”董仲舒亦是一笑,说道:“儒家人最重信诺。适才老夫要你呆在里面,你也答应了。如今岂可随意更改?”东方朔霎时语塞,只得叹道:“自作孽,不可活也。”
董仲舒抚须道:“东方,如今你与道家撕破脸面,何不拜入老夫门下?老夫门下虽然学徒众多,可至今未有嫡传弟子。不知东方你意下如何?”东方朔道:“大师找鄙人来此,就是为了说道此事?”董仲舒道:“这事若成,你我二人携手,兴复儒学,指日可待。”
东方朔叹道:“大师未免高看鄙人了。”董仲舒道:“皇上即位之初,你曾上书三千竹简。老夫亦有幸览阅,里面当真是无所不纳,令人叹服。那时起,老夫便知,你与老夫一样,有兼学百家之志。试问当今世上,如你我这般者,又能有几人?”东方朔默然良久,道:“大师之志,令人敬佩。只是鄙人一向游散惯了,”说至此处,脑里忽然灵光乍现,话锋一转道:“须容我多作思量。若蒙大师不弃,后日正午,在三花酒楼相见,如何?”
董仲舒不知东方朔作何盘算,向身后堆满竹简的桌案瞧去。桌案上摆放着许多根蓍草,似有命力般四处游动。董仲舒知老者到了紧要关头,不可有半分滋扰,便即点头道:“也好。”住了一下,道:“雨宫君,劳烦你送东方出去。”雨宫归化颔首道:“嗨。”东方朔还在辨听,身子突然一荡,包住他的乾坤袋已被雨宫归化提在手中。雨宫归化往后一甩,东方朔“哎哟”一声,晃得七荤八素,叫苦不迭。雨宫归化背着乾坤袋趋步退出,单手合上房门。
董仲舒注目桌案,那群蓍草来回游动,渐渐勾勒出一个图案。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根根蓍草前前后后地停住。董仲舒霎时站起,颤声道:“如何?”
那个仿若来自九天之上的苍老声音道:“天上五官,紫宫、房心、权衡、咸池、虚危,主星正归其位,主拨乱反正。凡不出三年,或可明朗。”董仲舒微微沉吟,拱手道:“老夫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