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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空将碧血酬危世,忍教英男粉太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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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空将碧血酬危世,忍教英男粉太平1

2016-04-12 作者: 金匮石室主人

第四回 空将碧血酬危世,忍教英男粉太平1

按照事先约定,“清平国士”温布衣只要输一场,就答应群豪绝不交出“千里江山图”,众人听于伯权说第三场是“素履剑客”陆九宫赢了,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却不知道他为何显得意兴萧索。

于伯权道:“诸位定是在想于某因何兴叹,其实当年我和诸位一样,都盼着陆掌门能够打败温老儿,如此’千里江山图’不用交出,大伙儿也能坐下来好好商议如何搭救徽、钦二帝。可是现在回想起当年华山上的惨状,心里是一万个不愿陆掌门胜了这一场比武。

“郎二侠,苏六侠,刚才我之所以说’无量剑气’是当世罕逢敌手的剑术,并不是空口无凭。你们可知那第三场比试开始之后,陆掌门一直没有主动进攻,从天黑到子夜,温老儿不管和他怎么缠斗,陆掌门要么以’通臂拳’游走,要么在紧要关头还剑招挡格,始终都是防御,从没主动出击过一次。在场群豪在一旁急得连连呼喝,催促陆掌门上去打;华山派弟子更在一旁骂陆掌门是胆小鬼,只会逃跑的功夫。起初两方还都在冲陆掌门叫喊,慢慢地竟变成了群豪和华山派弟子的口水战。陆掌门旁若无人,只是一味闪避温老儿的进攻。群豪嘴上虽然骂得凶,心中却已料定,这场比试,陆掌门是非输不可,可是大家都想错的路子。当时正当月上中天,也不知陆掌门刚刚化解了温老儿一个什么招式,忽然向后跃出数丈,暴喝一声,凌空刺出一剑。那一剑惊得群豪无不凛然。诸位猜是怎样?原来,那一剑的剑风将周遭树木上的积雪悉数吹开,在月光下裹挟着千万点雪花,就像裹挟着千万颗流星一样,向温老儿飙去。一秤峰顶顷刻间鸦雀无声,都在瞩目温老儿做何应对。那温老儿此时想必已是油尽灯枯,手中长剑不知如何摆弄了几下,陆掌门的剑倏忽停在半空,但那些雪花却一股脑扑在温老儿身上。温老儿竟然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登时跪倒在地。半晌,场上群豪掌声雷动,齐声叫道’无量剑气’。那时我才知道这如此奇诡的一剑是叫’无量剑气’。”

众人闻听,无不向苏柳、郎柏二人瞧去,意思是:“峨眉派位列武林四大帮派,果然不是徒有其名。”郎柏心中却想:“师父这一招,想必已经练到了’无量剑气’的第七层,只是更高的第八层、第九层,不知道那时候师父练成没有。”

于伯权道:“两位是陆掌门的高足,听到自己的师尊胜了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你们可知道,当年温老儿力战三雄,败于一剑之下,整个人的情形是何等颓靡。陆掌门一收剑,群豪立时轰天价叫好,都说温掌门既然已经败了,就该履行诺言,将’千里江山图’老老实实地收好,不要再存他想。谁知那温老儿却说,’千里江山图’可以不交给金人,但兹事体大,华山派无力再予保管,要将它归还朝廷;不仅如此,他也不许群豪上五国城营救徽、钦二帝。大家谁不知道,此图一旦归还朝廷,投降派禁不住金人威逼,势必将宝图拱手送上。此言一出,群豪大为光火,无不指责温布衣贵为一派掌门,言而无信,更有言重的骂他是金贼的走狗,名为国士,实为汉奸。华山派弟子中,竟也有大多数站了出来,奉劝掌门人让步。一时间,温布衣身旁仅剩了几名亲传弟子,整个华山派中十停倒有九停站在了群豪这一边。

“饶是如此,温老儿毫不让步,说群豪要是执意去五国城送死,就先从他和众弟子身上踏过去。那天上山的群豪,都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万儿,温老儿不说送死还好,一说送死,在场的哪个肯服?特别是那刘拂雨将军乃天下第一等刚烈之人,他本以为华山派贵为武林盟主,又是朝廷敕封的’天下国宗’,是以邀集群豪到华山共商大事。此时温老儿拼死阻挠,岂不令他大大失望?但碍于温老儿是武林前辈,刘将军也不好再纠缠,就提议群豪下山,直奔嵩山少林寺,请少林派如是方丈主持大局。温老儿一听此言,更不给丝毫让步的余地,说什么今日之事事关中原武林气运,华山派就是倾满门之力,也不能让群豪去五国城冒险;又说华山贵为盟主,失信于武林同道,再无颜面领袖群雄,唯有以死相谢,请诸位收回成命。说完后不等众人反应,当场横剑自刎。”

众人听到此处,无不哑然。杨思岳忽然道:“我瞧温先生是有难言的苦衷,他如果真像群豪说的那样,是卖国求荣的汉奸,怎么会刚毅至此,连自己性命都不要了?”众人也都点头称是。

于伯权长叹一声,道:“谁说不是呢?这也是群豪事后一直介怀的缘由,好端端地,逼死了一位武林泰斗!可是温老、温先生动作太快,群豪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他始终觉得徽、钦二帝惨死异国,是温布衣之过,是以起初口口声声称他为“温老儿”,但一回忆到老人自刎的惨状,也觉得应该尊称他一声“温先生”。

“温先生一死,他座下五大弟子中的四人也跟着拔剑自刎,追随师尊去了,那场面之惨烈,真是、真是叫人惊心动魄、扼腕不已。五大弟子中只有小弟子留了下来,他向群豪下跪说,师父待他们师兄弟恩重如山,众位师兄也和他情同手足,他本该追随师父、师兄同赴黄泉,但华山派百余年传承不可自此断绝,只求群豪看在他们以死相谢的份上,答应师父生前所求,请群豪各自回山,别去五国城,至于’千里江山图’,他也会好好保管,不交给朝廷。

“群豪一见温先生和四大弟子都命丧当场,虽然不是他们所逼,但终归和他们上山有关,无一人不感到惭愧,纷纷拜别了陆掌门和刘将军,各自下山去了。我听说群豪下山后,陆掌门当场自断右臂,向华山众弟子赔罪,拉了刘将军离开。”

苏柳、郎柏齐声惊叹,相顾失色:“原来师父的右臂是因此而断,怪不得每次弟子问起,他都神色黯然,一句话也不说。”想到华山师徒悲壮自刎,师父也英烈若斯,眼眶不由得红了。

燕荻花问道:“此事之后,华山派就迁到了武夷山,门下弟子至此不再下山过问武林事,对吗?”

于伯权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群豪下山之后,那位小弟子倒很有本事,说服了朝廷由华山派继续保管’千里江山图’。据说群豪回去后,也纷纷修书向他致歉,承诺此后仍以华山派为尊,并竭尽全力保护华山派门户周全。谁知他性子也执拗得很,收到的信笺一封不回。到了建炎四年金兵北退后,这位小弟子闷声不响地把华山派迁到武夷山,宣布华山派再不为武林盟主,明令华山派弟子终身不得涉足武林,据说还把太宗皇帝御书的’天下国宗’金匾退还给了朝廷。哦,这位五大弟子中仅存的小弟子,就是现任华山派掌门梁靖之。当年华山之事后,江湖上再也没见他出现过。至于’千里江山图’为何现下到了禁宫,想是那时候他暗中一起交出去的。而当年的华山惨案,是各大帮派的隐痛,传出去极不光彩,是以大伙儿都不约而同地闭口不谈。今日若不是听说金贼再度觊觎’千里江山图’,我也不愿再和诸位说起这段往事。巴不得叫它随我们这些在场的人一起入土才好!”

杨思岳冷哼了一声,道:“于大当家说得轻巧,倘若温先生和四大弟子真是舍生取义,谁能厚着脸皮不把事实说于后人知道,难道让五位先烈世代蒙冤么?”

这句话说得未免太狠,于叔桓性情暴躁,听不顺耳,起身道:“当年上山的又不光先父和家兄,他不过陈说旧事,心中惭愧,少庄主干嘛没来由指责家兄?只怕该对此事负责的,是当年领群豪上山的峨眉派吧!”

苏柳、郎柏一怔,脸上都不好看,杨思岳还待再辩,燕荻花抢道:“陈年旧事,众位兄长不要因此伤了和气。眼下还是好好商议如何取出’千里江山图’吧。”

“商议个哈板儿!”余不足道,“‘千里江山图’是他皇帝老儿家的,丢不丢的,干老子啥子事。老子不是温布衣,干嘛要冒那个险。燕小哥儿,你去跟皇帝老儿说一声,要他小心一些就是了,这叫做’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岂不是两全其美!”

苗水仙忽然道:“小女子以为不然。苗大侠,燕小哥和于大当家都把这’千里江山图’的来龙去脉说得很详细了,现如今贵国朝廷里奸臣当道,就连那皇帝都怕金人怕得要死,这个消息一旦告诉了朝廷,说不定那皇帝就把宝图献出去了,你还指望他们好好看守?蓝月谷虽然僻处大理南疆,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一旦金人得到了宝图,大理国也就失去了贵国的庇护,到时候别说大宋子民,就是蓝月谷只怕也不能安宁了。”

自从大家进来后,苗水仙就很少开口,她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在场众人均点头赞同。此时,苏柳等人才顾得上仔细打量,见她面上以一抹白纱盖住口鼻,只露出两只大大的眼睛,如湖水一般清澈;项上挂了一串荷花粉色的珍珠,在一身碧绿欲滴的翠衣衬托下显得格外夺目;淡淡芳香透入众人鼻间,沁润心脾。

余不足待要反驳,钟美锦抢先道:“如此,倒还是蓝月谷见过世面呵!我大哥只是说此事有难处,也没说不去,苗谷主干嘛说这么一番话?”她心中一直记恨着苗水仙用“山茶笑”捉弄她,因此反唇相讥。

苗水仙呵呵笑道:“小女子可没见过大世面,不过在山谷里调制些灵丹妙药,给那些老夫老妻添点乐子,哈哈哈~”

余不足、钟美锦夫妇本就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苗水仙这样说话,两人如何不怒,拔起身子就要向苗水仙扑去。哪知燕荻花腾地掷出两盏茶杯,飞到三人中间时,“乒乒”两声爆裂成八瓣儿跌在地上。众人定睛一看,碎片中隐隐藏着两只小针,而溅落的水滴尽皆变为黑色。众人暗暗心惊:这两枚毒针刚才只是和茶水稍一接触,竟然片刻就将水染黑了,可见这毒药何其狠辣!且这苗水仙一动不动,两枚毒针从何飞出,除了燕荻花、苏柳、郎柏三人外,其余众人都没察觉。

余不足气得呀呀怪叫:“小妖女,有胆量就莫要用这断子绝孙的玩意儿,来跟你老子真刀真枪地过两招!”

苗水仙只是咯咯轻笑,郑元锋幸灾乐祸,心里暗骂:“瞎矮子,这下有人治你了!”却不敢明说出来。

燕荻花厉声叫道:“够了!家主请你们来是商议要事的,不是叫你们窝里斗的!”

他只要一提李孤鸿,在座的都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于叔桓道:“燕小哥,此事恩公筹谋已久,想必已经有周密的计划。便请详示吧!”

燕荻花道:“家主计划在八月十五,盗取’千里江山图’。”

众人奇道:“今日距八月十五尚有五日,李公子为何要我们到这么早?”

燕荻花道:“自然有一些准备要做。”当下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形图,将李孤鸿计划始末原原本本地告知众人,并一一分派任务,就连苏柳、郎柏、杨思岳也都有详细分工。众人见那地形图上各处关口无不绘制精密、注释详备,李孤鸿所计划的流程也是周密至极,忍不住拍手称赞。

杨思岳道:“敢问燕小哥,当日在九华山,李公子本是要请苏六侠我们到太平楼一聚,此刻计划里却突然安排了我与苏六侠的差事,难不成李公子早就料到我们要早到了?”

燕荻花哈哈笑道:“家主神机妙算,却不是小弟可以猜到的。”说着看看殿外的月亮,道:“天色不早,大伙就在东西禅房休息吧。”

杨思岳道:“且慢!燕小哥,’千里江山图’到手后,李公子打算怎样处置它?”

燕荻花不假思索,道:“烧掉!”

众人颇为不解,杨思岳道:“他日驱除金兵、收复河朔,此图堪当大用,为何要烧了它?”

燕荻花道:“家主说了,’江山无常,本在人心’,坐江山的人当把一山一河、一草一木装在心里。这画在纸上的江山,若在太祖皇帝手里就是江山,在草民手里就是图画。这劳什子留着也是祸患,一把火烧了倒干净。”

众人默然不语,燕荻花微微一笑,招呼童子安排众人到禅房下榻。

苏柳、郎柏、杨思岳住在一间。苏柳仍记挂那书生的安危,要回客栈去探看,杨思岳只说不必担心,劝他早点休息。苏柳又问起郎柏何以追踪到此。原来那日郎柏在浔阳江畔与苏柳分手后,本拟去追,却在码头撞到了方振威安排货船下江,一旁有许多形迹可疑的人在盯着船只,郎柏心想师弟在天下镖局居住多年,有人要对方振威不利他怎能坐视不管?于是买舟暗暗跟着这伙人,果然行出江州没多久,这伙人就凿船劫镖。郎柏出手制服了他们,从江中救起了天下镖局几位镖师,一打听才知道方振威令他们佯装走水路,自己另从陆路出发赶往临安了。郎柏逼问出那伙劫镖的是龙泉山庄的人,更问出他们另有一伙人马在山中劫持方振威。郎柏又问他们龙泉山庄劫了镖后意欲何为,一伙人都说不知;郎柏连施手段威吓,才问出他们相约在临安城碰头。郎柏心想奔赴池州已然不及,索性径直东进,从徽州直入临安,等龙泉山庄的人来。他坐骑的脚力究竟不如苏柳等人的宝马,刚到临安就撞见苏柳、杨思岳被禁军围攻,是以出手相救。待他摆脱禁军赶到吴山时,忽然看到“川南双煞”与一众人奔城隍庙不远的宝成寺去了,心念一动就跟在后面,锁定地点后才赶来与两人会面。

杨思岳听闻自己庄上几个武师被郎柏逼问出行踪,连连咒骂他们不牢靠,脸上对郎柏也颇有愠色,苏柳赶忙劝解:“要不是你那帮武师,二哥也不可能这么及时救我们突围,更不可能发现李孤鸿等人的行踪。”杨思岳心里明白,嘴上却不依不饶:“他李孤鸿早就把我们算在内了,我们就是不来,他也要自己找上门的。”苏柳、郎柏知道他性情自负,也不计较。苏柳便又把九华山的情形对郎柏说了,三人都揣测“秋林渡浪子”李孤鸿究竟是何人,想来想去没有头绪。

杨思岳道:“这’秋林渡浪子’铁定了要烧掉宝图,我总觉得用心不纯,总得想个办法把图留下来,把它偷偷送给刘拂雨将军。现在朝廷里能挥师北伐收复失地的,就只有刘将军一人了。”

郎柏摇头道:“此图到了刘师叔手里,朝廷一旦查到,只怕刘师叔就背负了意图谋反的罪名,反而会害了他。”

苏柳道:“我倒觉得李孤鸿说得有理,这宝图放在谁的手里都是个祸患,留下来有什么用呢?”

三人正自委决不下,忽然有人笃笃敲门。苏柳开门一看,是苗水仙的仆人,说苗水仙要请苏柳过去叙话。苏柳甚为诧异,但不好拒绝,只得跟仆人去了。郎柏笑道:“只怕这位苗谷主看上我家六弟了。”杨思岳不发一言,径自和衣睡了。去了许久,苏柳方回,见二人已睡下,也便倒在两人中间,解衣欲睡,杨思岳忽然转身过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悄声问道:“苗谷主没留你住下么?”苏柳一愣,笑道:“我哪里有这种福气。”杨思岳冷冷地道:“那她也跟你说了不少体己话吧?”苏柳忽然叹了口气,道:“贤弟既然看上了苗谷主,我让给你就是,不必吃醋了。”憨笑两声,立时打起鼾来。杨思岳犹自看着透窗而入的月光,静静地发呆……

次日一早,苏柳甫一醒来,就听到寺院中“乒叮”之声大作,急忙披衣跑出禅房,见两个男子正在追逐打斗,一个是苗水仙的仆人,昨晚通过姓名,叫罗甘,手中挥着一把镔铁打就的药锄;另一个是位白衣胜雪的俊俏青年,身形跳脱如狡兔一般,手中赫然拿的是杨思岳的越女剑。又见郎柏、苗水仙各自站在一旁,郎柏抱拳微笑,苗水仙依然白纱蒙面,静静肃立。苏柳忙问郎柏情况。郎柏笑道:“没想到这位杨少庄主竟然是一表人材,一夜之间判若两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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