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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山中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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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山中幽谷

2016-05-02 作者: 李小铁

第八章 山中幽谷

却说关毅与江荷儿买了一架驽马破车,随着官道赶路,江荷儿咬着嘴唇,看着关毅也不知想些什么。此时的关毅却是心意坦荡,好似开了七窍,整个人与以往大不一样,举手投足只见再也不见顾忌,一路唱和,肆意潇洒之态。

江荷儿从小未离家人,此时与一初识的男子远离家人,心中实在不安,烦闷道:“莫要唱了,韩毅,我问你,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关毅笑道:“江姑娘何出此言?”

江荷儿偏过头,揪着发尾,自语道:“我初见你时,以为你是个知恩图报,颇具隐忍之人,可以交朋友;后来,你为我教训弟弟,反抗我家中长辈,我觉得你是一个好恶是非,秉持正理的人;可现在...你就像一个得了大财的农家汉,有心掩藏,却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得厉害,等着将人给收拾了,如此跋扈。你一日三变,韩毅,我实在认不得你了。”

关毅佯作恶态,张牙舞爪道:“江小姐,你说的这般不客气,更兼此地无人护佑你,你就不怕我把你...?”

江荷儿倒也洒脱,反笑道:“你真要动我,何须与我多言?我虽然会些机关术,可又如何拦得住你?”

关毅道:“姑娘倒是看得通透,然也,我从隐忍到跋扈,非是我变了,而是我想要那般,试过了,在想日后如何。呵,江姑娘,其实我倒挺佩服你的,明知道自己要被家里当货品一般卖了,还能在家中等着师长援救,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此心性,我远不及也。”

江荷儿闷声道:“比不上又如何?我现在还不是被你抢出来了?再说其他,也没甚用。”

关毅道:“不然,今日我将你抢出来,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何也?因为你很像以前的我,为了一个‘家’字,万般委屈,纵使出了能出的力,在他人眼中,也不过是理所应当之为。我在家中时,常听来往修士道此界中缘由因果,一旦迁入了麻烦事儿,万般难脱了身,是以人人避嫌,各个躲闪,江姑娘,你说一说,这世界上,有几个如话本里的英雄?”

江荷儿道:“你说的是哪样的英雄?”

关毅向往道:“四个字:快意恩仇,如此而已。”

江荷儿略微想了想,道:“这四个字说起来倒简单,不过做起来,却很难啊。嗯...韩齐二州之主,文武候东方权算不算英雄?”

关毅思量,道:“东方候文功武赫,厉害是厉害,可江小姐也别忘了,东方候乃是当今天下第一个据地为阀的诸侯,更以谋略不尊人皇号令,虽治下富足,可也是谋逆之举,大奸伪善,不过如此,实在算不得英雄。”

江荷儿见韩毅说的轻慢,又想到师门正在齐州,心中实有不屑,不过他救了自己脱了苦海,也不多言,又说道:“秦州亲王禾种,天下杀性第二,镇守边塞四百年,叫人塞外蛮人不敢纵马牧羊,当不当得英雄?”

关毅一抖马绳,精神抖擞,应道:“自然当得!逍遥自在怎么比得上保家卫国?佑护一方百姓?天下英雄,首推秦王。”

江荷儿瞧着关毅,想从他脸上看出花来,微微一笑,问道:“咦?你怎么不反驳我了?我以为说了天下杀性第二,你该说天下杀性第一的孟阳才是英雄的。”

关毅笑道:“孟阳乃是我假伯父,自家人用不着吹捧,况且,我那伯父虽说纵横天下,可就保守一方来说,我那伯父还真比不得秦王,一年到头,伯父也只回家一两次,就是因为如此,我那伯母有了矛盾,带着我假兄回了娘家,唉...听伯父的口气,反倒觉得如此安好,唉...”

江荷儿听了这话,不禁对关毅高看了两眼,未曾想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有这层了不得的关系,一时心中有了些打算,却有不解,问道:“你...那时候为何不报出你伯父的名字?只要说出你伯父的名字,中洲之大,你可随意走动,何须自费力气,与人争斗?”

关毅闻言,心中不喜,道:“江小姐这话倒是说的差了,我在辅央城时,伯父已经足够照顾我了,不仅如此,他还教授了我‘十二道神魔气生灭天地**’,更要我替他百年之后守护家族,只恨我心性不坚,恶了家人,实在无颜待在家中,所以才出来闯荡,若是没遇着这些事儿,我怕是要去临海城找我母亲...只是遇上事儿了,我有志成为心中的英雄,自然不能退缩,自己惹上的麻烦,就得自己解决,怎能再给有恩于我的伯父添几笔他不知道的烂账?人生在世,总得有些担当,若是不成,不如剁了下面,做个太监宦官罢了。”

江荷儿听了,面上赤红,呵斥道:“说什么胡话呢,忘记有个姑娘坐在你身边了么?”

关毅闻言一怔,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陪笑道:“忘了忘了...还想着在家店里说话的口气呢,一时语快,还请江小姐莫怪。”

江小姐偏过头,偷偷笑了笑,余光见关毅看过来,见他瞧着自己有些痴呆的模样,心中微微有些羞涩,赶紧摆正了脸色,道:“既然你知道错了,那本小姐也不怪你,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便是。”

关毅笑了笑,轻轻抖了抖马绳,明明是对了马儿吹了声口哨,却不住的往旁人的耳里钻,惹得江荷儿脸皮红透了。江荷儿默默地揉着耳边的小花,静静思量,那般貌美,看的关毅心动不已,只是想起因为自己惹得这花一般的姑娘有家不能回,心下不住惋惜,暗暗下定决心,不论前头多大的艰险,不将这姑娘送去她师门,自己绝不去找家人。

日头渐渐向西,路上也没个休息处,江荷儿有些着急,关毅见了江荷儿这模样,调笑道:“江姑娘急什么?你有没赶车,怎的如此劳累?”

江荷儿横了关毅一眼,道:“我还不是担心...哼!我怕你赶车睡着了,要是落入山涧里,我这黄花闺女化成一缕冤魂,我找谁说理去?我本就不是你的对手,要成了鬼,那一辈子更拿你没办法了。”

关毅笑道:“原来江小姐是在担心我,倒是我冒失了,等会找处...咦?那边有处灯火,正好借宿一休。”

江荷儿见那灯火恍惚,不似寻常人家,止道:“天色还不算晚,何必在这儿休息?不如在赶一会路,若是在没地方了,那...你我也可以在车上休息,何必欠下这份人情?”

关毅见灯火下还有几个骑着马的骑士,拉着十几辆牛车的伙计人,心下稍安,安抚江荷儿:“不用慌,看来借宿的不止我们两人,正好一同借宿。”

江荷儿眯着眼,将那些人看了个仔细,皱眉道:“是杨家商队的人,他们怎么在此处休息?”

关毅听了“杨家”二字,不免想起当日来找麻烦的那几个泼皮,心中烦躁,怨气上头,似说实骂,道:“正好,我与杨家有些矛盾,今日撞见了,不将这口气出了我还不舒服呢!”

一抖马绳,驽马**一声,脚步快了几许。那几个商人与这山上的豪强的手下商议了事端,正要入山休息,去听身后有马车临近,领队见关毅面色不善,不知是在哪惹下的麻烦,暗叫不好,与手下嘱咐了几句,不待关毅上前出言,自上前拱手道:“敢问小朋友是哪里人?与我杨家商队有何麻烦?”

这言语来的突然,将关毅肚里的挑拨之言全然梗在喉头,一时无话可说,倒是江荷儿道:“在下两兄妹是楚州人士,正有事往齐州去。”

领队见两人面貌各异,此话显然是说辞,不过出门在外,哪能没个遮掩,也不戳破了,笑道:“楚人要去齐州,何必绕临海走?”

江荷儿心中一动,道:“杨家商队于天下各州都有买卖,何必沿途一路赚钱?”

领队拱手一礼,笑道:“是我唐突了,只是两位来的突然,我等不免小心些,既然皆是过客,两位也是来这山里住宿的么?”

江荷儿问道:“不知借宿有什么讲究。”

领队道:“讲究么...对我等来说,却算不得什么,不过两位还年幼,有些事还是放在心里,见怪不怪才好。”

又招来山中下人,道:“我与这两位小朋友算是有缘,免了一段因果,去开两间房,弄些吃喝,算我这支商队账上,日后一起算。”

山中下人应声而去,江荷儿见了这领队安排,不免叹道:“今日我方知为何杨家的商队纵行天下,连对这不认识的陌路人也如此慷慨,难怪有今日成就。看来...江家输的不冤枉。”

领队笑了笑,正色道:“家主教导,与人为善,处处是财。出门在外,多个朋友更好走。”

关毅听了,阴阳怪气道:“姓杨的教手下教的这么好,怎么还会教出那种儿子?”

领队面色一僵,旋即如常,道:“原来这位小朋友是与我家二少爷有矛盾,所以想为难我等?”

关毅恼气道:“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

领队笑道:“杨家嫡传就两位,大少爷久随老爷,虽有稚嫩,不过打搅人家的事是不会做的,二少爷...生来与家主之位无缘,所以得了家人的宠溺,性子有些...不好,不知二少爷对小朋友有冒犯,在下替二少爷给小朋友赔礼了。”

说这话,深深一躬,足有数息,更兼礼数周全,实在叫关毅半点挑剔不得。关毅愈加愤恼,有气难发,却又奈何不得,只得摆手,道:“算了,他是他,你是你,就算你是他家人,这事儿与你也没关系。日后有时间,我自去找他算账。”

领队道:“小朋友又何必与孟浪之人深究因果若日后小朋友如此纠结恩怨,只怕对小朋友修行不利。”

关毅烦闷道:“我的事不需你管。”

江荷儿拉拉关毅袖子,劝道:“人家也是好意,你冲什么?”又对领队还礼道:“杨领头客气了,今日相助,他日再报。”

领队摆手道:“不客气,若无事,我等先去休息了,在山中莫要大惊小怪,如常便可。”

关毅闷闷应了,下了马车,随着杨家商队几人入了山道中。初入山道,道狭阴暗,仅可一人通过,有山风吹过,激的江荷儿一身战战,关毅甚怜,将抢来的毡裘给江荷儿披了。江荷儿正要感谢,却有一阵光亮刺入眼帘,山谷一听,差点没将心肝个吓出来,只听到:“人肉人肋人下水,煎炸蒸煮好滋味。”“人皮毡帽,假一赔十。”“人骨拐杖,谷主认证,家传品质,只得拥有。”如此,不一而足。

关毅见江荷儿正要呼喊,生怕生了事端,赶紧捂着江荷儿嘴,待其安定,在加快脚步,按住杨家商队领队臂膀,冷声喝问:“你是要害我呼?”

领队一愣,奇道:“小朋友何出此言?”环视左右,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朋友,若我要害你,只需在山谷前大吼一声,你定然尸骨不存,又何必替你找地休息?”

关毅暗暗凝息,只道面前此人若有异动,非得一击将他拿下不可。领队只笑道:“小朋友,你忘了我对你说的?如常便可,何必如此作态?”

关毅强自镇定,寒声道:“生死攸关,岂能肆意?”

领队大笑道:“此地谁敢伤你性命?”

被人言语一激,关毅体内煞气冲天而起,吓倒了几个还未化形的小妖怪,关毅一怔,指着四周店铺,喝道:“此地吃穿用度,皆以为人,你带我兄妹来此地,岂非害我?”

领队抖开关毅钳制,讥笑道:“你才走了几步,就说此地用人当牲畜?短视狂妄!算我高看了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

关毅见他要走,凝出一只巨爪,佯作抓人,这领队头也不回,带着商队之人悠悠走了。关毅大怒,正要暴起,江荷儿只听得一声如雷鸣般的轻喝,关毅已经被人按在地上,全身煞气尽数消散,江荷儿见那人生得高大,虎背熊腰,一只脚踏在关毅胸口,骂骂咧咧不休。江荷儿惊慌不迭,去拉关毅,却如何也拖拉不动,懵然道:“你...你要吃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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