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笑了笑,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开一间农场,雇上许多工人干活,爹娘可以坐着喝着茶,吃着糕饼,等着收成。再也不需要风吹日晒的,银子自能从地里长出来。
虽然也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不过想想总没坏处吧。
揣着三两银子往回走,心里热乎乎的,想着用这银子给娘看病,等娘好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她回来时太阳已经偏西了,刚走到村口时忽然发现气氛不对,往常这时候家家户户都该做晚饭了,孩子们没事做,正是在外面风跑的时候,就等着饭熟了爹娘喊了回家吃饭,才会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回走。可今天,居然一个孩子也看不见。肯定有什么事把人都吸引过去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忽然有些心慌,忙往家里跑,刚走到村东的土地庙,就瞧见牛大叔远远过来。
牛大叔一见她,立刻叫道:“春芽,你怎么才回来,你家里出事了。”
春心一听,手脚都打颤了,她怕什么来什么,难道今天是娘走的日子?玩命的往家跑,走到家门口,果然里面哭声一片。
心里“咯噔”一下,忽然觉得天好像塌下来。她总是跟自己说,自己能逆转母亲的命运,能保住她的命,现在看来,先前的一切幻想都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不知道是怎么迈进家门的,两条腿软的发虚,根本走不动路。屋里春藤和春水哭得嗓子都哑了,爹也是泪流满面,而娘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着,面色白的好像是纸。
根生一见她,立刻跳了起来,抬手就给了她个大嘴巴,“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你娘出事了,你不在家,还跑出去玩了。”
春心被打得一颤,他爹虽然从小对她不如对春藤春水亲,但还从来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不过,这一巴掌她该挨,她要在家,或者,或者……
其实心里也明白,即便她在家,娘也救不活,但她就是要责备自己,就是要埋怨自己,是她无能啊,不能逆转娘的命运,不能左右她的生死……
师傅说修道到一定程度,不是能令死人复生吗?她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学道,为什么不好好学?
村里好多人都来了,春胜叔也在,他们是本家,还得叫她爹一声堂哥。
春胜叔叹了口气,“妞啊,别怪你爹打你,你娘咽气时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她想见你,可是你找不着你啊,她是怀着遗憾走的。她心愿未了啊。”
春心“哇”都一声哭出来了,她已经好些年没哭过了,自从跟了师傅,就不知道什么是掉眼泪,出家人要六根清净,戒情戒爱戒心伤。可现在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心伤,心痛,一旦开始,泪便不断流出,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成婶劝道:“行了大兄弟,人已经去了,再伤心也没用了,还是想想怎么发丧吧。”
春胜叔也劝:“是啊,老哥哥,咱们还得过日子呢,就算你不过,那不是还有三个孩子吗?”
提起孩子,根生不由偏过头,“我没她这样的女儿。”
成婶看不过去了,捅了捅春芽,“你这孩子,跟你爹道个歉,说说你干什么去了,你从小就懂事,不会跑出去玩的。”
“我……”春心摸着怀里的三两银子,却说不出话来。
根生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蹲在地上一脸的愁苦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