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被他狰狞的表情逗乐了,笑道:“你的性子还是这样不饶人,还以为你在外面待的,眼里能容人了。”
明焕冷哼:“我一直都这样。”
公子笑了笑,扔了那张银票给春心,“这是给你的。”
明焕一把抢过来,撕成碎片,“还敢打赏,一分钱也不给她。”说着还对春心呲了呲牙。
公子笑道:“随你吧。”
他翻身上了马,吩咐人把明焕送上车,一行人离开村子而去。
明焕坐在车上,不时向后望一眼,等再也看不见村西的槐树,再也见不到立在槐树下的人,才转回头来。
他心里默念,“对不起,若不这样,恐怕别人会以为你与我牵扯,对你会有杀身之祸的。”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在泥土地里留下深深的车辙,春心心也好像被什么碾过,很是难过。人都是有感情的,相处时间长了总会多些留恋,只可惜他们是两类人,他就像高高在上的云,傲视尘环,而她就是路边的一朵小雏菊,平凡到随处可见。
他注定不可能永远留在这样偏远的山村,他与她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她只希望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个人的恩怨不要纠缠的太深,终有一天相见时,也不会变成仇人。
心中默默祝愿:明焕,希望你能幸福!
※
明焕走了,一家人又恢复了平静生活。这个时节,村里的人也开始下地播种了。
播种期就是在清明后至小满前,基本上四月份是播种的最佳时节。
有谚语说得好:“地是刮金板,人勤地不懒。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
到了播种期,家家户户都要下地干活。荒了一个冬天的地,若不好好捯饬捯饬,到了收成的时候肯定会亏欠你。
这回根生出去带回来许多种子,像玉米、高粱、草霉、稻子等粮种,比他们村子自家收成的都好。他本来打算都种到地里的,可春家劳动力少,陈秋花和红霓是不用指望能下地的,春藤要上学,最后他只能带着春心和春水两个在地里撒种。
冻了一个冬天的地都很硬,一锄头下去根本刨不动,春心甩下两下锄头,咯的膀子都疼。春水更不用说了,还没锄头把高呢,指望着他能干了重活,至少还得十年。
两人站在地里,看着根生一个人刨地。别人家的地几天前就都刨好了,有的家里壮劳力多的,连种都下好了。村西的这一大片地,就只有他们家还一点没动呢。
根生心里也着急,可是不知是养了一个冬天身子养虚了,还是怎么的,他抡了几下锄头,突然闪了腰,紧接着那锄头砸到脚面上,锄头尖先着地铲的脚上都是血。
那血红的一片看着就渗人,春心和春水都吓坏了,慌忙把隔壁的牛大叔叫过来,帮着把根生抬回家去。
根生在地里是一把好手,往年种庄稼,他从没出过这样的事。
一边往家走,牛大叔一边埋怨,“老弟你也是的,干什么事都得有个度,你媳妇再好,也不能天天用,咱们庄稼人,都是指着力气干活的,都掏空了还能干什么?”
根生羞得满脸通红,忙说不是那么回事,是我不小心的。
他和陈秋花俩人每天在屋里干的事,一家子都知道,就连春水年纪小也明白爹和娘在家里造人呢,打算给他生个弟弟。
他这么一说,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春心也是打心眼里埋怨他,把力气都花在女人身上,对家里,对自己身体都没好处。可埋怨归埋怨,她做女儿的有些话根本说不得。
回到家自是请大夫,抓药,一家子都跟着紧张忙活。这倒也算了,只是根生这一受伤,放着一大片地叫谁种呢?
家里吃饭的时候,根生提了这事。陈秋花说她要在家里照顾他,地里的活她也不会干,肯定插不上手的。红霓一听这个立刻借故出去了,春藤倒是说可以请几天假帮家里忙,但他从小到大连锄头都没拿过,怕只怕越帮越忙了。
人到用时方恨少,到了这会儿,根生也有点后悔把儿子娇生惯养,养的跟大少爷似地。别人是指望不上了,他只好拿眼睛看着春心。
春心道:“爹你放心吧,地里有我,总归不会叫地荒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