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寻思的时候,铭心已经推门出来,迈着盈盈步子向后边走去,应是回去休息了。
春心顿觉步子迈不动了,但有妖怪在,身为茅山弟子,又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道观里黄表纸和朱砂都是现成的,她转身到在前面大殿里取了一些黄表纸,画成几张抓妖符,揣着又回到原处。
站在门口,却并不急着进去,只观望着,玉虚既然说妖物会来,那肯定是有妖的,且等一会儿他们打起来再说。
玉虚盘膝打坐,一如过往那修行忏悟的日子。
夜沉似水,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
突然,一阵幽风刮过,一片静谧祥和中,一个雪白的天使缓缓自夜空飘落。轻盈的雪,和着夜的舞曲。
来了。
玉虚无故心念一动,他一运丹田内火,高声念道:“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妖魔精,斩魄六鬼锋;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这是《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中的一段,那人道渺渺,仙道茫茫的情调让人听着心中莫名的一动。
春心不由得盘膝打坐,随着他的调声默念起来。心里暗道,人妖殊途,情道渺茫,她和韩骄子若看不破情之一关,将来恐怕还有很多磨难的。
忽然一阵香气随袭,紧接着响起轻柔的脚步声,有一双秀长的凤目在窥伺。
春心闭着眼,她也听到声响,却安定心念不为所动。
净室内玉虚的身体在静中略晃动,那气息,有点乱,如应如拒,若即若离。空中弥漫起一抹浓浓的香气,香的诡异,香的诱人,就好像数瓶香水同时打翻了。
人在极软弱之际,很容易遭乘虚而入,玉虚念经之声更大,可见他也是心情激荡的。他虽道法高深,但还未捉过妖。
“师傅!”一个女音轻呼一声,红纱巾在他脸上轻拂而过。
红纱巾!
坐禅中的玉虚分明感应了。红,像血一样的红。他一张眼,眼前已出现了一个女子。她身上穿的是及高贵的墨绿百褶裙,漆黑的长发,挽着最时髦的贵妃堕马髻,满头珠翠,衬得她头发更黑,皮肤更白。她脸上带着甜蜜而成熟的微笑,莲步姗姗,慢慢地走了进来。
是她!那个万千妖娆,勾人魂魄的女妖。
玉虚高声喝问:“你是何人?”
“红萼,我叫红萼。”女子轻声说着,柔媚的目光向上一挑,端的是勾人心魄。
玉虚下意识握紧手下拂尘,“你来做什么?”
“我冷。”红萼衣丝罗襦裙,雪肤红唇。
玉虚不语,无情地又闭目静修,他知道,一旦妄心流转,不在话下在魔外道,那心中之魔肯定驱之不去。他并不擅长降妖,但自筹还有些道行,绝不会被妖物所乘。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他心中默念经文,忽然一只轻软玉手搭上他的身,开始抚摸,轻柔似水的抚摸他手、臂、肩。还有……
“欲”是汝初军,那身体上的某一个部位,忽的警觉。
那只手缓缓地,缓缓地,终于抚摸至他头颅了,舒适写意,滔滔似江水的欲望突如其来的袭来,让玉虚狠狠吁了一口气。他修炼的是采阴补阳的术法,对女色一事本就缺少定力,哪经得起这样的挑逗,骚扰。
魔随人自心所生,他奋力一摇首,慌忙把心中的杂念甩出头外。
“此处又没旁人,道爷何必如此拘束?”女子轻笑一声,娇声又道:“我只想取个暖而已,道爷怎能拒之于千里之外?”
玉虚狠着心不答应,冷喝道:“你这妖物好不要脸,还要迷惑本道不成?说,这些时日的迷案,可是你所为?”
“你说的可是那些乡野村夫吗?”女子笑着,媚媚地道:“那些都是凡夫俗子,用完了丢了就是,何必在乎他们的死活?不过,小女听说玉虚道长乃此中高手,今日特来求教。望道长不嫌小女蒲柳之姿,肯赐下恩露,共欢愉。”
玉虚只觉心中狠狠一颤,他自来修炼阴阳术,自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你待如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