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鹏道:“大兄说了,若俞咨皋再敢从中作梗,他便领着大军回返。手刃这厮。”
当三人驾船风尘仆仆赶到中左,他们不知,许心素几乎和他们一同到达,若非事先有备,带着斗笠,又及时躲藏起来,险些在澳内撞上,黄辰三人去见岛上留守者,而许心素则径直前往俞咨皋帅府。
“你还有脸来见我?”俞咨皋见到许心素的一刻,顿时回忆起惨败之苦、被困之艰,积压满胸的怨气勃然爆发,在许心素惊骇的目光下,“唰”地拔出腰间佩剑,狠狠斩断案角。如非还有借用对方之处,俞咨皋砍的就不是案角而是其项上头颅了。
许心素亦知他临阵脱逃陷俞咨皋于险境,可当时就算他拼力死战,也不过是为战场多添一亡魂而已。他此刻毫不犹豫跪倒地上,一个劲磕头认错,不是他真的认为自己错了,而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少顷,见俞咨皋重新落座,怒气似有削减,许心素趁机说道:“镇台,郑贼心xing歹毒,睚眦必报,若受抚,便再无我等翻身之ri。”
俞咨皋岂会不知郑芝龙受抚之ri,就是他被囚之时,冷冷一哼道:“还用你说?”
许心素继续说道:“我准备修书一封,邀请红毛夷首来中左。”
“你有多大把握?”
“七、八成。”许心素发现俞咨皋面露不满,连忙补充道:“如果能得镇台手书一封,当有十成把握。”
俞咨皋闻言一阵犹豫,引夷击贼,无论是胜是败都会惹一身sao,他不想留下证据。以前他和红夷联络,都是口述通过许心素,从未有把柄落下,是以就算闽地人人皆知他和红夷有染,亦奈何他不得。
许心素跪在地上静静等待,他知道俞咨皋哪怕再不情愿,最后也一定会屈服。
俞咨皋谨慎地道:“此事我还要再思量思量。”
许心素道:“刚才我在澳里看到了钟六等人。”
俞咨皋闻言面se更加深沉,此事他已得到手下报告,钟六等人十有仈jiu是为他先前刁难郑芝龙使者而来,这表示郑芝龙的耐心不多了。
许心素虽然不知内中详细,但猜也能猜个大概,因此才特别提及。
一阵令人窒息般的沉默过后,俞咨皋缓缓开口道:“好,我这便修书一封,由你带去。”说罢拿笔点墨,于白纸上勾画。其父俞大猷喜诗文,好书法,常自言:“yu写心中无限事,不论工拙不论多。”书法虽非大家之流,但由于出身军旅,字态雄浑,别具一格,俞咨皋自幼受父影响,酷爱书法,浸yin近甲子,比军事才能他或许不如俞大猷,比书法则胜过良多。
待俞咨皋写完,许心素取来一阅,不禁皱起眉头,字是写得漂亮,奈何内容空泛,不是虚假客套之话,便是模棱两可之语,目前朝廷严禁商人去大员贸易,荷兰人真正关心的通商问题一字未提,这样一封信怎么可能让他们卖命?
“如何?”俞咨皋问道。
“很难……。”许心素把他的想法隐晦说出。
俞咨皋说道:“红夷来与不来,尚在两可间,等真来了,我再写一封便是。”
如果只为引来荷兰人,分量到是足够了。许心素点头道:“我尽快将信送到大员。”
两人又作一番商议,许心素重新戴上斗笠,由后门悄悄离去,他前脚刚走,黄辰三人就到了。
钟彬懒得在外面等待通传,一把推开门卫,大摇大摆走进俞咨皋府邸。黄辰低头苦笑,所谓打人不打脸,就算打脸,也要四下无人的时候,这众目睽睽之下打脸是为哪般?后悔不该随钟彬前来,万一此举激怒了俞咨皋,派兵围杀,他们便是插翅也难以逃出俞府。
所幸俞咨皋并未生气,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有生气的迹象,反而颇为热情的招待三人,半点不端他那福建总兵官的架子。
钟彬亦收起狂态,毕竟对方可是曾将他杀得逃离南澳,亡命台湾的一省总兵,面对集结了整个南海豪杰的海盗联盟,换了谁都要败。郑芝鹏不是善谈之人,黄辰则深谙低调之道,很少开口,尤其是当他看到桌案崭新的缺口时,大部分时间都是钟彬与俞咨皋在说。
气氛一直融洽,直到三人起身告辞,钟彬露出标志xing的虚伪笑容,说己方正值用兵广东之际,武备匮乏,希望俞咨皋可以赠送大铳百门。
俞咨皋脸se急剧变幻,咬着牙说百门太多,六七十门或无问题,容他几天时间筹备。
黄辰惊讶于俞咨皋的痛快,临行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咣当”三人走后,俞咨皋猛然踹翻一椅,气喘吁吁道:“哼!便再容你等猖狂几ri!”
不数ri,俞咨皋遣李光、杨尾等,载送千觔大铳计有陆拾门与钟斌、黄辰、郑芝鹏,三人将其私分。
与此同时,一艘带着俞咨皋亲笔书信的鸟船抵达大员。(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