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本森暗中叫声绝;来梅英悟性很高,那天绘“牡丹图”时,只是画“雪梅图”时,因雪而引发灵感,提出这虚构绣,沈梅英却琢磨细想,发挥得淋漓尽致。
沈少宝赞道:“好一双巧手,好漂亮被罩,精致巧妙!真是送给我的吗?”
沈梅英说:“是的。姨妈可不要谢我,绣样是木森绘的。我是初学,不知深浅;今天见伯父要留下,知道上得台面了,才敢送来。”
“这么精巧的绣制品,少了三十元不能给他。”沈少宝又细细观一番,说,“这绣品给我用,糟蹋了。明天我帮你卖了……”
沈梅英说:“千万不要,姨妈留下用吧!下回绣成了,再麻烦姨妈帮忙好吗?”
“就是。”陈英豪取过被罩,说,“姆妈都要变成守财奴了!要卖就卖给我,三十块,对吧?我给你钱!”
“好了好了。”林本森一表哥使性子了,忙打圆场,说,“当着送礼人的面卖礼物,你们是不是也太性急了吧?”
三个人一听,都笑了。
沈少宝说:“木森聪明,梅英手巧,你俩去街道‘绣坊合作社’报个名吧;说是今年‘出口’的绣活多,外国人刁钻,不要机绣活。会绣花的都去领了活,回家来干。你俩办个绣坊,‘挂’在街道的名下,招上二、三个‘绣娘’出‘私活’。就是光绣这被罩,也吃穿不愁!”
沈梅英的眼睛顿时一亮,说:“好呀!姨妈,这被罩我零零碎碎用了**天时间,加上丝面丝线,按三十元卖,可赚上十二三元。姨妈帮我们筹办吧。我是一个弱女子,不敢拋头露面;他是个书呆子,作不得生意。姨妈不撑着,绣坊不到三个月就会‘关门板’的。”
“不会,不会。”陈英豪说,“有我!我来作销售科长,负责销售。”
沈少宝双手一拍,说:“我的陈家大少爷,你管销售?谢谢礼拜七!平日里让你去卖捆旧报纸都怕羞。指望你去销售,恐怕六月飞雪,处处凉!”
闲聊一会,沈梅英起身,说:
“姨妈,我要回伯父家去了;能让木森送下吗?”
沈少宝立刻说:“什么话?林公子,送梅英去!”
沈少宝送客回转,见儿子的脸阴沉沉地;奇怪地问:
“怎么了?陈家大少爷,谁惹你了?把脸拉得比毛驴还长。”
“你说是谁?姆妈,我再怎么样没用,你也不能当着梅英面前这样贬损我……”
沈少宝一笑,说:“好好,是姆妈不对,是我不好。”
沈少宝今天是兴奋了,得意忘形,自知理亏,打个圆场便到厨房收拾碗筷;洗着洗着,猛然掠过一个念头,丢下碗筷,沈少宝回到房里。问英豪:
“英豪,我琢磨着不对劲。跟姆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梅英有什么想法?”
陈英豪被母亲戳穿心事,羞红了脸,困窘地辩解道:
“我又不是在谈婚论嫁,只是想帮梅英一把,姆妈,我们先到街道绣品厂‘搭个头寸’,开家绣坊;如果相处得好,再考虑。”
沈少宝说:“不行,不行!英豪,娶朵‘向阳花’回来,户口上不了,日后麻烦多。梅英虽然会刺绣,却很娇气;今天若来的是金凤,早就一声不吭,把厨房收拾干净了。你们俩是‘衙门口的鼓槌,一对摆设’。日后家里的事情,扫帚倒了跨过去……”
陈英豪说:“姆妈,只要有钱,可以请‘阿姨’的。”
沈少宝说:“小孩子户口随母亲,难道生个‘小知青’……”
陈英豪说:“有了绣坊,小知青’不也就吃喝不愁了吗?”
沈少宝说:“疯了,英豪疯了!让我想想,想想。英豪,想想倒也是,常年蹲在山里,倒真不如开间绣坊;‘挂’到街道上。风不吹,雨不淋,舒服适宜。地方嘛?我搬下来,腾间房……不对,不对,梅英会不会跟木森……英豪,不可莽撞;等木森回来问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