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三分钟,徐荷香来了;端进一碗面,上面盖着二个荷包蛋。说:
“木森兄弟,这二天关着门画画,人都瘦了。来,吃碗面,这是用肉骨头汤下的。”
林木森说:“有劳荷香姐!你放下,我-会就吃。”
“面糊了就不好吃了。木森兄弟,还怪我吗?这件事全是张国庆使得坏!真的不怪我吗?哪你也送我二幅画!”
其实林木森已知哪天徐荷香帮他的事。第二天,徐桂香送洗净的衣服上来,一直绷着脸,见林木森朝她笑,徐桂香恨恨地说:
“笑什么?阿姐没说错,你真是个唐伯虎!”
林木森有些懵,说:“什么唐伯虎?”
徐桂香说:“风流才子!”
林木森只有笑了。等徐桂香出门时,林木森忍不住,说:“桂香姐,谢谢你!”
徐桂香说:“谢我什么?”
林木森说:“桂香姐,谢谢你摔了一跤!”
徐桂香说:“你不说我还忘了。臭荷香!推我摔跤,摔得好痛!”
林木森有些懵,说:“桂香姐,是荷香姐故意推你摔跤的?”
徐桂香说:“就是!我找她算帐去……”
徐桂香说着走了,林木森还真的一时回不过神来。都说风流债,风流还真是债。不但亏欠家人、情人,还亏欠亲友。现在,又一个债主来了。
林木森一笑,说:“桌上有,你得上眼,就挑吧!”
“真的?”徐荷香兴高采烈地拿上画走了。没料道赵小龙跟着进来,半天不到,所有的画稿被分光了……
当沈荣根见到“四屏图”,瞳孔都放大了二三倍;什么话也不说,掏出八十元钱。谁知隔了一周,林木森又送上一套,沈荣根又惊又喜,说:
“还有吗?这套我加十元,怎么样?”
林木森指了指脑袋,说:“这里还有。你要多少?”
沈荣根说:“暂时不要。三个月,不,二个月以后再说。木森兄弟,你得给我刺绣的时间吧!”
“那……沈伯父,帮我转给老吴吧!”林木森淡淡地说,“我想,他应该会有办法。”
沈荣根一听,急了。忙说:“不行,不行。木森兄弟,说实话,这‘兔四屏’虽然是小品,但是新货,要一鸣惊人才卖得起价。木森兄弟,宝根与我捣蛋,把《风竹图》卖给了人;我得抢时间出货。现在,我绣坊里只有五个绣娘有空上‘兔四屏’。你把‘兔四屏’给了老吴,他又不开绣坊,会仿绘出许多幅,三地八府都散遍;还有,这种绣样上机绣快。如果被人抢了先,太湖两岸处处兔子跑,我的绣品只能跟着他夫的价走货。”
见林木森犹豫,沈荣根-咬牙,说,“这样,你再出一二套给我,一百一套。你停三个月,画别的,行不行?”
林木森心里舒坦极了。“老狐狸”也有求我的时候!想到沈梅英这一层,他答应了。
春水缓缓东流,春情浓浓如酒。因下雨,公社没有什么事,林木森几乎整天俯案作画。一连数日,林木森画兔子的功底己达炉火纯青;用了两天时间,他画了一幅《月》。一对洁白玉兔,相依相怜,一只仰首凝思,一只依偎眷恋;配上寒月残蕉,衬出月光似水逝,寒霜秋思寂。
林木森自己都着迷了。他留下了《月》,把原画送给朱丽雯;朱丽雯爱不释手,她呤到画上题诗“他鄉有明月,千里照相思”时,泪似乱珠,泣不成声。林木森把《月》的绣样送于沈梅英;她面赧心跳,凝黛含情,连夜刺绣。一连绣了三幅,方感心慰。
清明节,沈荣根来钱北“挂青”;见到了《月》,大加赞叹。沈梅英硬着头皮拒绝了伯父,沈荣根窥测到侄女的心思,他放下二百元,硬取走二幅。并再三咛嘱,说:
“梅英,你同木森说,《月》的绣样千万不要给别人。你只管绣,有多少都给伯父。拜托!”
从此沈梅英开始倾心刺绣,沈宝根发现,娘子的身影在女儿身上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