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心”的时候,连个招呼也没有,王富贵领头,七八个人“乒里乓啷” 地十捆椽子搁在外屋,着实把李家三个人吓着了。
王富贵说:“阿三婶,木森让我们捎回来的。”
说完,王富贵不等李阿三开口便去了后院;半个月来,王富贵陪着金珠来过一二趟,给金凤送些糕点,但从不与李阿三说句话。
王富贵把船泊在王家道场码头上,船上的椽子惊动了队里人。大家闻讯赶来,李阿三家里很快聚满了人,大家议论纷纷。
李金凤问:“姆妈,这是什么?”
“椽子。”徐贞女的声音都颤抖了,“造屋的椽子。”
王兴荣从后院转来,说:
“阿三叔,码在后院屋檐下;好吗?”
李阿三还没回过神来;四五个人己把椽子提到了后院。后院屋檐下己筑了个“高台”,李新华领着三四个人用断砖搭了个透水的“垫层”,码上椽子,又拿块塑料布一盖,用细索扎好,盖上些瓦片。
王大明又领着二三人掮来三四捆“硬柴”;几个人打量一阵,说声“还有事”,茶也不喝,一阵风,走了。
一切收拾停当,王富贵临走时,对李金凤说:
“木森今天回来吃晚饭;你同他说,每捆二十根,一共十捆。还有,明天你同木森上我家吃中饭。”
李金凤听了,一时懵了。见王富贵挺是认真地,她顿时对后院里、被众人围观的一垛椽子不感兴趣了。中午,大牛送来一斤多肉,一条鱼。说鱼是金珠姐给的。大牛说,“金珠姐说了,木森兄弟会回来吃晚饭,怕家里没准备菜。正好我有点肉,一起送来。”李金凤半信半疑,还当大牛是同梅英和王富贵、金珠姐一样,“编个借口,安慰她。”
徐贞女听女儿一说,马上跑到王兴荣家去问。
“阿三婶,他去帮富贵哥卸椽子了,回头还要帮王大明收菜。”朱丽洁的口吻充满了感激和自豪,说:
“林主任今天应该回来。阿三婶,林主任把大明他们几个调到混凝土工程队,归‘二工区’直接管,有礼拜天歇。他说,林主任本来约好一起回的;富贵哥弄了批椽子,船傍晚要帮王大明装菜,他们几个听说有林主任的椽子,就帮忙先回来了。”
姆妈喜颠颠地回转,李金凤放心了,脸上象朵艳丽的牡丹。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林木森会不会去供销社?
李金凤连工也不出了,她决定去上田港截住林木森,把他带回家。远远地见林木森走走停停地,李金凤明白自己来对了!木森脸皮薄,按蔡红玉说,想“偷腥”又怕“鱼跳”。有时候你一句话不对,他会憋在肚子里;你不去捅穿,他三天三夜都堵在心口生闷气。李金凤最气、最恼、最恨林木森的是这点,最疼、最嗔、最怕林木森的也是这点。男人是天!是男人就应有脾气。姆妈说,木森性格内向,脾气古怪些,心眼小,但内向的男人疼娘子!他是我的男人,娘子撒撒娇、哄哄他又不丑,自己受点委屈无所谓。
现在林木森在里屋了,在我们自己的房里了。李金凤感到心跳得历害,脸热得发烫;象是大队放电影的那晚,麻起胆子给他喂糖,从此……李金凤接过林木森洗好脸的毛巾,忙拧了一把捂住脸。
“等等——”林木森说,“我又带回了二条毛巾,你换一条……”
“不!”李金凤认真地说,“你就是带回十条毛巾,我也用你这条。”
林木森无奈地摇摇头;李金凤不清楚他是为什么,她也不想知道木森为什么要她换毛巾,身子都是你的没有什么脏的。
李金凤感到满肚子的话要说,望着木森,不知怎样开口;林木森没作声,把李金凤拉到身边,用火热的唇吻在这张丰厚的、微撅的、欲喋喋不休而颤栗的嘴上……李金凤才清楚,此刻,他们之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情感驱动爱的交流,交流驱使着爱的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