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停,谢子敏又道:“用鼠筋缝合,比羊肠线好得多了,不必再将线拆除,它会长入你的肉中,慢慢化为无形。虽说恶心了点,却是上好的法子!”韩一鸣本来对那鼠尾也有说不出的恶心,加之见了那肥大的老鼠挣扎不已,吱吱尖叫,十分厌恶,但听师兄这样一说,不由得要刮目相看了。那方师兄早已痛得神色惨淡,气若游丝,过了好一阵,才道:“多谢师兄的妙手,救回我的性命。多谢师兄!”他这两句话讲得轻而又轻,本来他已为此病痛折磨多日,有气无力,讲出话来都让人有灯尽油枯之感,但这句轻忽得不能再轻忽的话语,韩一鸣却觉其中满是羞愧、感激之意。禁不住向那方师兄看了一眼,只见他深陷的两颊之上,一双眼睛是出奇的平静,倒是他从前没有清亮。
谢子敏道:“只是师弟,你这皮肉摊开的时日长久了,将来难以如你所想的好起来。”那方师兄还未出声,一旁那钱若华已问道:“那是怎样呢?”谢子敏道:“当然师弟将来不致会有什么不便,若是按我所开的药方吃上一段时间,余毒去除干尽,也还是能曲伸自如,但这痂痕,是定然会有的。这便不是我人力能及了。”那方师兄听了这话,摇了摇头道:“谢师兄,些许小事,不须在意了。我虽修为浅薄,但也知这事不过是教训而已,将来也会多加小心。”
他喘了口气,道:“钱师弟,你替我好生安置灵山的师兄弟们歇息。待我好些了,亲自谢师兄师弟们。”韩一鸣本不在意他的谢,但听他这个时候这样说话,虽说气力不继,时断时续,却觉他的是真心。那姓钱的弟子道:“方师兄,你好生歇息罢。谢师兄,请随我来。”谢子敏这里站起身来,一行人随着钱若华出来,韩一鸣也知不能即刻离去,因此只跟在后面。
钱若华带了他们来到前院,直送他们来到房前,这才笑道:“多谢灵山的师兄弟们出手相助,且先歇息片刻。我这就叫人做上饭食来,想来劳累了这些时候,你们也累了罢。”他转身对跟在身后那弟子道:“杜师弟,你就不要跟来了,快去守着方师兄。你好歹也在医道之上下过些功夫,总比别的师兄弟们强些。”却听那杜师弟道:“师兄请慢一步,我有话要说。”
韩一鸣回头一望,却是先前相帮谢师兄一同出手救那方师兄的弟子。只见他走上前来,郑重道:“钱师兄,我有一句话,要请师兄应允。”钱若华道:“有什么话你直管说便是了,若是因了方师兄病重不能说出,尽可以过后再讲,又何必这样郑重?”那杜师弟迟疑片刻,先对他施了一礼,才道:“师兄,我要请你准许我自此日起,跟随灵山的谢师兄精研歧黄之道!”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呆了,眼睁睁看着他。钱若华对着他看了半晌,又向四周众人看了一看,这才笑道:“师弟,你莫不是说胡话了?怎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边几人都知这话来得突然,莫如全都当做不曾听到,各自将目光看向别处,却听那姓杜的弟子道:“师兄,我一生都醉心于此。这回得见谢师兄的妙术,甚是向往。愿意从此跟随在谢师兄身边,虚心求学,有成之日,也好兼济天下。特此求师兄准许,让我得以与谢师兄一起精研此道,救济世人!”说到这里,又深深地揖了一礼。韩一鸣冷眼看着,知他是真有此心了,绝非是一时心血来潮。连对歧黄之道半点不通的自己,看到谢师兄的奇术神技之后,都有些醉心向往,何况这一生都浸淫其中的人呢?